她张大了嘴,下意识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半晌喃喃:
“……我怕是还在梦里。”
但只怕是梦里她都想不到如此离奇可怕的画面,不由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是,是不是契法出了什么差错?”
“他被占了命魂,已无自身意念。”闻人靳将其推开,很快便又被贴上来:“本能罢了。”
契妖本便与契主两体同源,亲近更是再自然不过。虽是如此,瑟瑟看见此画面还是感到迎面一黑,从口中断续飘出一句:“若是师兄的命魂回来,可还会存有这之间的记忆?”
“那我怎知?”
闻人靳淡声道,漆黑的眼似无动于衷,瑟瑟却分明看到他眼尾微翘,写满愉悦之色,不由心头大震:
他……分明是故意的。
若是师兄命魂归来记起这一切,怕不是要天崩地裂当场吐血三尺,说不定还要迁怒于她……瑟瑟皮一紧,下一瞬只觉天旋地转,连日奔波舟车劳顿此刻还饱受惊吓,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还是毁灭吧!
……
她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的,方睁开眼,便感到身下一阵,脑袋微抬,随着下一个颠簸又重重磕回结实木板,随着“咚”的一声巨响,瑟瑟终于完全清醒了来。
摸着满脑袋的包,她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在一铺满草料的牛车上,一步之遥的地方有一白衣少年,阖眼而坐,安然远世,似这不是什么牛车,而是一竹林小苑。不由绝望道:“小师弟,你为何不御剑?”
闻人靳丝毫未动:“重。”
“……”瑟瑟闭上嘴,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忽的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师兄?师兄在哪儿?!”
闻人靳还未答话,瑟瑟便听到有些怪异声响,顺眼过去而看,心头大颤:牛车之后,男人被红线结结实实的捆束在长刃之上,正半浮在空中随着牛车的前进而微微晃动,被堵住了嘴巴无法出声,只有隐约呜呜声遗漏出来。
……请不要拿她的法器做这种事情啊!而且御剑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好吗?!
够了。
瑟瑟麻木的看着虚空:待师兄命魂归来,大不了她远去西域便好。
她探出手,红线缠绕在她的指尖,游蛇般浮动,沾染了乐成林的气息,它猛然向前,指明了方向。不知过了多久,牛车晃晃悠悠进了一岔道口,红线却直直进了另外一方。他们唯能下车,缠着乐成林的红线瞬解,由烬“唆”的一下贴回了闻人靳的身上,乐成林随即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他爬起身,脸上沾满了灰尘,眼睛却极亮,几乎是下一瞬便似由烬般试图贴近闻人靳,却被一掌推开了。
“呜?”
他似不明白闻人靳的抗拒,英俊端正的面无甚表情,却无端透出一股委屈的意味。
闻人靳自是无视,不过前进数百米,便见遥遥歧路边筑着一座客栈,路途已渐渐荒芜,前方并不像是有城镇之处,便进了此处稍作休整。
由此向东为城镇,向西却是连绵山脉,长途漫漫,自有旅人会在此处落脚。开的时间长了,便也能见着许多奇人异事,亦或是些奇葩,倒也见怪不怪了,虽说如此,当三人进来之时,小二哥还是不由眼前一亮,心里暗道了一声当真是顶尖的好样貌,衣着亦是贵气十足,也便热切的迎了上去。
便见容岁最小的白衣少年刚坐了一处,那女子还未动静,另一男子便煞是自觉的坐在了旁边,说是贴也不为过,随即被推开,他亦是不在乎,眼神炽热的盯着,简直要烧起来。
好家伙!小二见状心中涌起惊涛骇浪,面上却风平浪静的凑了上去:“请问客官要些什么?”
他站在少年身侧,挨的近了些,忽的一个冷颤,抬眼便看到那男子正盯着自己,眼睛黑沉沉的,瞳孔隐约竖起,无端的杀意让他绷紧了皮,多年的求生欲让他飞快的直起身,心惊胆战间只听到一温柔女声,似有些无奈:“……来壶茶,再随便上些菜吧。”
“好嘞!”
眼看着小二哥飞速溜走,瑟瑟撑着头,一时之间只感头痛欲裂,一句要不还是让师兄昏着吧?堪堪到了嘴边:若再这样下去,她怕乐成林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