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泉这才发现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似乎每一次轮回转生,总会有一个阶段,突然闯入一个外来者将他挤出,占据他的身体。对方似乎每次都清楚自己最终会离开,行事从不做打算不计后果,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偏偏最后临近死亡的时候,对方早早就离开了身体,每一次替他承担最后濒死痛苦的却是毫无选择权的傅泉。
也唯有之前一个世界,傅泉还能剩下几息行动的时间。
记忆太多,傅泉没有兴趣一次次回顾每个世界无助被迫迎接死亡的经历。
恰在此时,电子音再度响起。
【宿主刚才的行为有些冒险了。】
“至少我赌对了。”傅泉视线扫过四周,除了弥漫开来的白雾看不见声音的源头,他也就放弃了寻找,“就是赌错了也没什么损失,至少杀了那人一心想帮助的对象。”
“至于被人用过的身体,我还不稀罕接手替他擦屁股。”
魂体状态的傅泉不再是张扬的银白色短发与浅绿眼眸,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短发与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他嘴角微勾似是要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却是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眼底的倦色。
电子音沉默了一瞬,就在傅泉以为它不会再出现时,脑海中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愿望:重来,任务:复仇,交易达成。】
【每个世界利用宿主身体完成任务的外来者是同一人,系统已经锁定所有相应世界清空对方对世界线的影响,但已获得的任务经验不会损失。外来者仍然会回到小世界继续完成任务,只有积分消耗干净才有可能回归本体。】
【对方拥有自己的系统,重新完成任务期间,相应积分会随着世界线时间逐渐解锁。当他在走完世界线却未能完成任务,能量不满的情况下选择离开小世界,我方可以截获他当前世界所有剩余能量,作为开启新世界的储备。】
【上个世界三皇子是任务目标,宿主解决掉攻略对象的最后一击,系统已经收取相应重生所需报酬,追踪到外来者所处世界,开启费用已结清。宿主可以自行选择是继续从攻略者身上获取能源进入后面世界,或者留在小世界度过一生,不进行后续交易。】
“嗯。”
【……如果宿主有需要,系统可以用结余的积分在小世界中提供新的身体。新身体可以短时间骗过小世界代替宿主的原本身份,但是身体器官会承担一定负荷,寿命也更有限。】
如果说系统刚开口时,傅泉只是隐约察觉到对自己的几分宽待。在听到这个提议后更是确信了这份体贴。
发现系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底的忌讳与不愉,傅泉没有探究的打算,更不准备拒绝:“我选择新身体。最好多少和旧的有些区别。被人用过的东西,读档重来还是会觉得恶心。”
【器官负荷意味着可能伴随着病痛。】
傅泉不在意地笑笑:“能够自由地作为自己活着就足够了。”
系统顿了顿,放弃了继续劝说。伴随着四周迷雾渐渐散开,电子音再度响起。
【小世界开启,进入世界的时间点不固定,请宿主做好准备。】
熟悉的拉扯感再度袭来,傅泉却少有的一扫急切与担忧。
他秉持的观念素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偿。
系统所说的自己好好活着,从来都不在他的选择意向中。
唯有让外来者百倍体会他经历的一些,才能真正结束一切。
当手指能够重新捏紧,身体有了实感,傅泉缓缓睁开双眼,适应光亮。
这只是心理作用作怪,实际上新的身体适应良好,对光没有半点不适,哪怕直视光源也接受良好。
傅泉顿了一瞬,抬头望向天花板散发出柔和又暧昧的暖红色光亮的光源。视线很快移开,扫过落地窗外的夜景与身后占据大半房间的双人大床。他转过身,只见双人床正对着一面硕大的圆形镜子,镜子里的青年面上醺然,泛着醉酒的红晕,一双莹着泪的黑色眼眸泫然欲泣。
一点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完全对不上印象的场景惊得傅泉不自觉地退了半步,又敏锐发现脚下轻软,触感不平。他垂下眸子,看着脚下厚重的白绒毛地毯以及地毯上散落的玫瑰花瓣。找到了引得脚心微痒的罪魁祸首。
还没等他在心里吐槽这酒店的装潢布置实在离谱,傅泉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赤足站在这一片花海里的是自己。
“我以为头痛是你说的新身体负担。”傅泉僵硬地试图拉扯出系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宿主答对了一半,新身体的酒量和小世界过去的您一致,加上身体因素。这是醉酒导致的头痛。】
傅泉视线扫过浴室的方向,看着磨砂玻璃后隐约显出的人影,屏蔽了系统的解释直入主题:“所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可能记忆力不一定好到能快速回忆起数个世界所有发生的事情,但综合了所有的记忆都对这一幕接受无能。傅泉确信自己还没“浪漫”到踩着花瓣,喝酒壮胆,只为送货上门的地步。
“不是我,所以是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