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城城主朱炬凝望着帝宫外,越来越响的天雷,心中焦急万分,当然这焦急都写在了脸上。
“大长老,我想去接离儿!”
“不成,五凤阵少你一个就完不成!为了守卫神帝留下的荧惑城,你必须坚持。”
“可是五凤阵攻击性太强,天雷如果感应到,攻击只会越来越激烈,离儿如果赶不过来,恐怕无人能保护她。”
“神帝不只留了一个血脉。”警告的声音。
“可是离儿是我朝夕相处的孩子,我怎么忍心……”
“她不是你的孩子。朱炬,你要记住这一点。神帝不会属于任何人。”
朱炬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泪水泽泽,低头默然无语。然而又一道天雷凌空滚过时,他再也按耐不住,突然离开五凤阵,化成一道白光,往外界冲去。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黄光从背后打来,正正击在他的背心。荧惑城主仅剩的一根九翎羽,竟然被齐齐削断成了八节。从空中以一种僵硬的姿态缓缓落了下来。
“大……大长老!”
“这只是微惩,马上归阵,否则这荧惑城主也可以换人!”
“……是!”身上的禁锢一旦消失,朱炬立即咬牙爬起来,顺从地入阵,将所有的关心抑在心中,化为无声的祈祷。
“离儿!赶快过来!到南帝宫这边来,否则你可能会死!”
朱炫仰望着空中像冰花弹窗一般不可思议的天雷。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头顶上那层透明的墙,竟然在指端激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涌流。那是在她砸入水底意识尚存时,脸上模模糊糊感受到的一种触碰。之后她便从一个拥挤的水域落入了一个可以呼吸的正常空间,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青龙三太子,敢问你是怎么救我上来的?”她突然想起来问青枥。
按说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人。
青枥似笑非笑道:“我并没有救你上来,我来时你就已经在这圆洲上了。”
朱炫闻言陷入了沉思。
朱炯诧异:“不是你救的,那是谁救的?”
他明明听到了小十二的落水声,难道是小十二自己冲上来的?
等等!
皎凤水域里,何时有过这样一座乌漆抹黑的小洲?
该不会是……
当青龙六太子从水下浮上来时,向他们惊恐万状描述水底可怕的场景。
朱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所以当一帮落魄的兄弟姐妹反向找来发现他们所在的绝好去处时,他第一时间就张牙舞爪地想把他们撵走。然而无济于事,这些和天雷鏖战筋疲力竭的鸟族难民们是铁了心地投奔亲友。
“哎呦,三哥,有这么好的结界,你怎么不早说?”
三殿下被挤得无处下脚,绝望地翻白眼,惨了惨了,这下要团灭了。
众鸟安全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分享自己的战果,这个扛了多少道天雷,那个救了多少个难民。简直把这岛屿当成了家庭聚会。
“哎呀,这个岛太挤了,要是再大点就好了。”不知谁喊了一声,突然,鸟族们整体往上一升。
岛一下子真变大了。
但是没有一个鸟族是真心喜悦的。
深刻在鸟族骨子里的警惕性,让他们瞬间想起了鳄鱼之类危险的东西。无数道白光就像被棒打后弹起的灰尘一样,叽叽喳喳、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于是洲上又只剩下了最原始的几人。四大一小一狗。
倒不是他们几个定力深,只是深谙出去后会更惨。
果然几道天雷下来,世界又安静了。
鸟族们像默片回放一样,又集体沸沸扬扬地落回了圆洲上。再次上演了一遍,什么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三哥,我终于明白你的手势了。”
可惜已经晚了。
绝望。
这时“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水。
“小十二呢,小十二去哪了?”
朱炫游到了水底,一直往下潜,潜入了圆洲的底部,看到了四根丈粗的圆柱扎实地矗在地上,撑着穹顶似的巨大洲身,洲身像口大锅,不过是椭圆形的,正前方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圆洞。
她游到洞口处,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就在洞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又敲了敲。
想了想,把自己左翅上的一片翎羽拔下来,用羽根在水中写了几行字,再以翎羽收起来,丢进了洞口。
正等待回应时,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看是三哥朱炯。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拽着她就往水面游去。
二人一同出水,朱炯把她拉上岸后不禁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朱炫想解释,但是一众哥哥姐姐都朝她竖眉毛瞪眼睛,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样。
于是便闭口不言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水面上却悠悠地浮出了一根白色的羽毛。正好飘在了结界的边缘。正是她丢进洞里的翎羽。朱炫一喜。
“小心有诈!”
众兄弟姐妹同仇敌忾对着那羽毛一顿狂轰滥炸。终于把它炸出了结界的边缘。这下无论如何都拿不到了。朱炫不禁一阵失望懊恼。
这时一对紫色的小翅膀突然扑哧哧地飞出了界外,将那水面上的羽毛捡起来,回头开心地要递给朱炫。
朱炫脸色大变,“小紫鸟!”
可是已经来不及,一道惊雷骤然劈下。
青龙族太子正要行动,却莫名又停了下来。
只见原来的结界,竟在雷击的瞬间骤然扩张,将小紫鸟囊括在了结界之内,替她挡住了那道天雷。
受惊的小紫鸟拿着毛羽,扑棱棱的飞回到朱炫的怀抱。
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倒是对这怪物稍稍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