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医生有没有气坏,但我知道国木田先生气坏了。
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是橙黄色一片,我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室的床上,除了我之外医疗室空无一人。脑袋还晕乎乎的,我抱着被子沉浸在哲学时间,听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咆哮声。
“诶?佳子酱醒了吗?”
咔嚓一声医疗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一瞬间外面的咆哮声更加清晰了。我一脸深沉地询问来人:“敦先生,太宰先生又双叒叕惹国木田先生生气了吗?”
敦先生朝我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小声告诉我,国木田先生发现了太宰先生给我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的事情,正在外面教训他。
闻言我严肃地点点头:“天天吃苹果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会教坏大人的,以后还是不要给小孩子讲为好。”
敦先生:“……”
“怎么可以天天吃苹果,”我义正辞严地接着说道,“没有一个孩子能够天天吃苹果,我也不能天天吃苹果。”
敦先生朝我无奈地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太宰先生对这件事情过于上心,我们也阻止不了。”
唉。我往后一倒,卷起被子就在床上翻滚,愁得头秃。
“等等!佳子酱你小心别摔下床了……社长!”
嗯?社长?!
我立马停下翻滚的动作,撑着床坐起来。
咆哮声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披着金边羽织的灰发男人站在逆光的门口,沉稳地喊了我一声:“佳子,该回去了。”
我一边应好一边从床上跳下去,套上鞋子后小跑过去,拉住了社长带有薄茧的尾指。
我的爸爸在千叶出差,虽然我提出过自己一个人住也没关系,但被他们严厉地拒绝了。他们说是平时嘴馋让我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买零食也就算了,附近我很熟悉,但怎么可能还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家。所以这段时间我都被托付给福泽社长——爸爸的监护人,四舍五入可以算是我的祖父。我有试图喊过他祖父,但社长都还没说什么,我就被爸爸敲了脑袋,警告要对社长放尊重点。
回去的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人,夕阳几乎沉到道路尽头。我牵着社长的手,突然发现一只熟悉的三花猫在路边的屋檐下舔毛。大抵是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视线,三花猫抬起头朝我软软地喵了一声。
是猫啊。
软软的猫咪啊。
“是春野小姐家的咪酱!”我欢呼一声,放开社长跑了过去,快乐地撸了好一会后,才想起被我遗忘在身后的男人。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撸猫的快乐是需要分享的,我举着咪酱准备介绍给社长。万万没想到的是,一转身就看到社长捏着小鱼干,用一种暗含着灼热和渴求的目光注视着我……手上的咪酱。
要是爸爸在,估计会撸起袖子和咪酱打架。
我的脑海默默地飘过这个想法,很上道地抱着咪酱走近,打算让社长也感受一下撸猫的快乐。
“这是咪酱,社长你要……诶!咪酱……”看着咪酱迅速从我手上挣脱,跳上墙头消失在视线里,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咪酱跑了。”
我和咪酱可是好朋友,而且它刚刚还被我撸得舒服得喵喵直叫,它跑掉的原因肯定不是我。那就只能是——
原本喧嚣的晚风似乎都停滞下来,我默默地瞅着社长看,他完全没有被一只猫残忍拒绝后的尴尬与伤心,很淡定地收回小鱼干,说道:“回去了。”
大概是因为习惯被猫拒绝了吧,虽然认真想想这对于社长这种会随身带小鱼干的猫控来说也实在太惨。
我一脸深沉地握住社长伸过来的手,决定安静如鸡什么都不说,防止自己说错话戳中社长那颗受伤的猫控心。
“佳子。”
“嗯?”
“莫要多想。”
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想的。
一回到家我自动自觉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我们两个人的室内拖鞋,自己翻出衣服自己拖出小木盆在浴室里泡澡。
毕竟指望这种单身男人照顾我是不现实的,社长既不会帮我穿衣服,也不会帮我扎头发。还好我外表看似小孩,但自理能力却比身为成年人的爸爸还要强,自己照顾自己,甚至照顾爸爸都没问题。
洗完澡我抱着蓬松的白毛巾去廊下找社长,想了想问他:“社长,你可以帮我擦头发吗?”
社长:盯——
我眨巴眨巴眼睛,没放弃:“可以帮我擦头发吗?”
社长:盯——
“可以吗?”
社长:盯——
“……喵?”
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