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笑眯眯的看着:“大小姐,表少爷很乖,阿年很喜欢他。”
周玄宁有些欲言又止:“阿年,小年夜的时候,父亲说过,要准备给阿弟娶妻了。”
阿年心头一颤,所以那晚在耳房,周玄清才会那般深情缱绻么?
心头思虑不管多少,阿年面上始终带笑,除了眼中一开始的惊诧之外再无其他,笑盈盈的和周玄宁直视,漆黑眸子里澄澈分明。
“大小姐,真的嘛?世子要娶世子夫人了?”阿年听到自己这样问道,心中不知是何感觉,她还来不及反复思量、咀嚼这消息,只来得及控制自己的心思,要保持冷静。
周玄宁细致观察了许久,见她有些许失意,却也不算过分,总归是人之常情,毕竟伴着阿弟那么久了,有些许情感依恋也是正常的,心内也算松了口气。
阿年感觉自己仿似化作了两个人,表面客客气气的和周玄宁寒暄,丝毫不乱;内里却在煎熬呐喊,恨不得仰天疯狂大叫。
好在送走周玄宁后,一切都归为平静,阿年捂着心口,呆坐半晌,脑中空空,神色迷惘。
只觉方才那一番表里挣扎,已是花尽了她所有力气。
云央送走陈曦蕴,一进来就看到阿年呆怔的坐着,不由奇怪:“阿年,怎么了?”
阿年还记得抬头冲她笑:“没什么呢。”
这时德喜敲门进来了,手里端了一碗药:“阿年,这是世子吩咐熬好的药,你快些喝了吧。”
哦,还有药,她都差点忘记了。
阿年木然的接过药,也不管烫不烫,径直往嘴里倒。
是她过的太好了,亦或是周玄清这些日子的关怀备至怜爱蜜意,让她都忘记有这么回事了,阿年心中叹气。
……
正月十五上元节,朝廷放了大假,周玄清也不用守值,阿年听说国公府里请了戏班子唱戏,她看了许多话本子,还未听过戏呢。
周玄清见她高兴,笑着和她说:“留着些精神,晚上朱宁大街有舞龙舞狮,还有许多花灯,你若是没精神,我可不带你去了。”
阿年高兴的眼睛都瞪圆了,十五的花灯她只在小时候见过,自从进了国公府,出府的日子都少,更别提这种欢庆日子了。
“世子,真的嘛?”阿年情不自禁揪着周玄清的袖子,“我可以去看么?可以嘛?”
周玄清近些日子对她越发亲昵,阿年也不再想周玄宁说的话,她要认清形势,认清自己,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妾,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出差错就算万幸。
听说戏班子已经到了,周玄清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阿年便带着云央去了。
国公府难得如此热闹,国公夫人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典雅,慵懒贵气的坐在戏台正前方,那些姨娘也都出来了,叽叽喳喳的围在院子里,个个都喜出望外。
阿年一走过来,就看到锦纹冲她招手,她微笑颔首,随后便走到国公夫人面前,微微屈膝:“阿年请夫人安。”
“唔,你也来了?”国公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自己去后头坐吧。”
阿年谢过夫人后,便往后头走去。
锦纹又摸了过来,肚子还未显怀,便日日叉着腰,冲阿年笑:“阿年,你也来了。”
云央抚着胳膊拦住她:“徐姨娘,您应该坐到那头去。”还指了指国公爷姨娘们的位置,示意锦纹回去。
锦纹手里的帕子拧的死紧,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还是笑:“哎呀,云央,这都是坐在后头,也不拘哪里吧?”又跟阿年道,“是吧?阿年。”
阿年不想搭理她,可又不好交恶,闻言只淡淡点头:“云央,你也坐下,好好听戏。”
很是凑巧,台上唱的,恰巧是阿年当初在周玄宁那看的第一本话本子《幽闺记》,阿年一直记得叶繁星读那出戏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极有感染力。
此刻台上唱着,阿年细细的听,再次感动于戏中人的纯粹感情,不怕苦难、亦不畏强权,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月儿呀月儿,今夜又来祈求你,求你找寻我亲人……”【1】
那旦角唱到了这一句,不知为何,阿年忽然想起初次听的时候,叶繁星将它念成了‘情人’。
快到尾声的时候,阿年看到国公夫人起身了,应是去更衣,徐嬷嬷陪着去了。
锦纹和阿年不停说话,偶尔还跟云央讨论这戏中人,云央从前只听阿年念过话本子,并未听过戏,此时也没有抵触,与锦纹讨论的兴致勃勃。
没一会,便看到一个小丫头过来了,是夫人身边的,不太显眼,阿年见她径直朝自己走来,随后附耳说了一句:“夫人唤你去一趟。”
阿年有些奇怪:“是有什么事儿么?昨日与夫人请安,夫人也未说什么啊?”
小丫头耸肩:“夫人吩咐,我也不知。”
阿年见她也说不出什么,可夫人规矩重,又一向不待见她,不去不行。
见阿年起身,云央也赶紧站了起来:“阿年,你要去哪?”
锦纹一把拉住:“哎呀,这戏都要看完了,你陪我说会话,阿年总归是在国公府里,还能丢了?”
“没事,我去见夫人,你就留在这看戏吧。”
阿年和云央使了个眼色,云央会意,又坐了下去。
跟着小丫头一道走远了,阿年心里还在想,夫人找她是什么事儿,难道是世子已经定下了世子夫人,可与她一个侍妾也说不着啊?
云央和锦纹继续听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锦纹眼中时不时闪过精光,还不停的看向阿年走的方向。
新戏就要开始了,阿年还没回来,云央心头开始感到不安,阿年怎么还不回来?
锦纹一个劲儿的拉着云央说话,这时新戏开锣,云央被锣声一震,猛的站起身:“不行,阿年去的太久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