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正看的兴起,周玄清一句话就让她从另一个世界迅速回神。
“啊?”阿年茫然看过去,回忆了下世子的问题,斟酌再三才开口说道:“若是学的不好,会很紧张,怕被罚。”
周玄清见她乖乖的敛手站着,靠在书架上,今日倒是稀奇,穿了一身崭新的石榴红繁花丝锦厚袄,红衣乌发,脸庞娇嫩,身段婀娜。
此刻这模样,倒真有些红袖添香的感觉,只是这红袖,她才初初识字。
“若是压根不怕被罚呢?”周玄清招手,唤她过来。
阿年一边走过去,一边想,若是自己学的不好,也不怕世子罚,那会怎样?
“怎么会不怕呢?”阿年脱口而出,“那肯定是罚的不够重。”想起之前背三字经被罚,阿年耳尖又开始红了。
周玄清将她放在膝上,揽着她的腰身,听她瞪圆了眸子说的一番话,不禁暗自笑弯了眼。
“唔,你倒是实诚。”
又是这个字,阿年对起了手指,这句话就权当夸赞吧。
*
雪天路滑,大家都只愿窝在屋子里,偏周玄宁还是得不到清净。
“你赶紧滚蛋,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句话叶繁星早都听腻了,身形纹丝不动,还自顾自的从莺歌手里接过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端起杯子还感慨了起来。
“长姐,你这的杯子怎么好像不太好啊?要不要我送你一套?”
周玄宁冷冷瞥了一眼,见他大喇喇的坐在那,忽然觉得心烦:“自是没有你那的好了,毕竟有人上赶着往你那送,不是么?”
叶繁星递杯子的手忽的一顿,只是里头的茶水却没有停顿,依旧顺着势头往周玄宁那边去,泼在桌面上,橙黄的茶汤打湿了红漆桌面。
上头还有一本册子,也被打湿了,里头墨黑的字迹渐渐泅成一团,再不现原样。
屋中炭火旺盛,暖意融融,气氛却极是冷肃,莺歌不敢乱动,只缩在一边不敢弄出动静。
随着炭火‘劈啪’一声,周玄宁才回过神,又觉得屋内十分的闷。
见叶繁星满脸阴郁,心头忽然一阵痛快,转而又觉空洞,也不想再多说,起身开了窗子。
一阵裹挟着雪花的狂风兀的扑面而来,周玄宁想关窗,又停下了手。
良久,叶繁星才将手收回,自己将杯里冰冷的茶水饮尽。
默默的说了句:“许久不见阿年了,怎的不叫她来?”
*
阿年刚陪周玄清用完饭,周玄清一直像是有心事,说要去小书房理理头绪,恰好周玄宁就派人来了,阿年朝小书房看了几眼。
要不要与周玄清说一下呢?
算了,反正是大小姐叫的,阿年收拾下就跟着走了,云央一路跟着。
雪花下的越发大,有些迷眼,阿年一边走一边踩着云央的脚印,这样走过去,整块雪地上只有一行脚印,好像就只有一个人走过。
路上又遇到那块小池塘,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进去,瞬间就没了踪影,里头的红鲤也不知道会不会冷。
阿年这般想着,没一会就觉得自己傻,鱼哪里会知道冷不冷呢。
到周玄宁院子的时候,远远瞧见莺歌在院门前站着,不时跺脚哈气,阿年见了连忙迎上去。
“莺歌,怎的站在外头,冻的很呢。”
莺歌没说话,只是朝里头指了指,阿年还以为她是冻的,便抬步往里头去。
周玄宁的院子是她从前的闺房,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院子是单独围起来的,东北角种了一丛毛竹,此时只有她依旧还绿着,只是竹叶上铺满了雪,显得很是冷肃。
阿年低头小心跨过门槛,正想跟莺歌说:“走啊,进去啊……”咱们一起走几个字还没出口,就见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两个人,肩头上落满了雪。
脚步瞬间就停了,阿年想转身走,却被莺歌拦住了。
“阿年,来了就来了,陪我家夫人说会子话吧?”莺歌手上的力气不小,半推半搡的将阿年推进了院子。
现在走还来的及么?
显然来不及了,坐在石桌一边的叶繁星朝阿年莞尔一笑,高抬起手招呼:“阿年,快来,给我倒茶。”
阿年挪着步子往院子里去,这两人不知抽什么疯,竟然在院子里煮锅子?
看着雪花不断往红彤彤的锅子里落,热日蒸腾盘旋,雪花还未落下基本就融化了。
阿年不由想起方才经过的小池塘,若是在这里,那些鱼儿肯定不会觉得冷了。
一边的红泥小炉上,瓷罐咕嘟响着,周玄宁用铲子铲起一把雪丢了进去,阿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新式吃法么?
还是耐心等瓷罐里的水再次开了后,阿年执起瓷罐吊耳倒了两杯茶。
味道很是清凉,好像是薄荷叶煮的茶水。
莺歌还给阿年拿来的碗筷,阿年连连摆手:“我已经吃过了,不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