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院子的人,穆君明先是顿了一下,那样子好像他并不认识这一家人似的,不过很快穆君明就反应过来,他瞥一眼地上的杨箐箐,再瞅瞅气得满脸通红的穆信义,轻咳一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杨箐箐此时丢脸得要命,她根本想不到司羽反应那么快,更加没想到司羽竟然这么狠毒,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幸而别人应该猜不到刚才她是想打司羽的,所以这会儿她只要哭着引起别人的同情心就好。
满含热泪,杨箐箐看向穆君明,声音如泣如诉:“君明哥,你难道不先把我扶起来?”
穆君明转头看了一圈,问道:“两个弟妹都在,难道还要我扶?”
看了半天热闹的张翠花、李香莲突然被点名,只能赶紧过去扶杨箐箐。而被司羽松开后的穆信义,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疾走两步到穆君明跟前,厉声说:“君明,你这个媳妇儿太混蛋了,对我不孝,甚至要打我,还将箐箐推倒。我以前不同意你离婚,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个媳妇儿确实不能要了。明天你请一天假,带着那混蛋玩意儿离婚去吧,赶紧离,越快越好,我一分钟也不想见到她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就连杨箐箐都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毕竟以前他死也不让穆君明离婚,无论穆君明怎么求,无论杨箐箐怎么劝,他都咬死了不许离婚,这会儿竟然改变主意了。
低着头,杨箐箐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这两天她吃够了司羽的亏,这次终于能出气了。
张翠花和李香莲其实也不喜欢司羽,但是分家那天是司羽帮了他们,所以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开口劝道:“爹,大嫂就算有错,也不能叫她和大哥离婚啊,还有平平、安安呢。”
“就是啊,爹,我们刚分家大哥大嫂就离婚,叫邻里邻居的怎么说?到时候咱一家人脸上都不好看。”
穆信义却不管张翠花和李香莲的话,狠狠啐一口,“呸!都已经分家了,你们一家四万,之后肯定都去买楼房住,还在乎什么邻里邻居?君明,你听到了没有,明天请假一天,去把离婚证领了,这个混蛋玩意不配当我们穆家儿媳妇儿。”
杨箐箐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小心翼翼地走到穆君明身边,轻声劝道:“君明哥,你不是不知道爹的脾气,快答应他,快啊。”
这时候帮佣怀里才两岁的穆言俏哭了起来,帮佣赶紧抱着才一岁的她进了屋,而李香莲则跟着进屋了,边走嘴里边不清不楚地说着:“又哭又哭又哭,真是赔钱玩意儿,罚了八百块钱生你,结果还是个没把的,上上下下仨闺女,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哭哭哭,还好意思哭……”
李香莲和穆君辉不同,穆君辉五官不差,可身材又胖又矮,一股猥琐感,李香莲则又瘦又高,无论吃多少都不长肉,皮包骨头一般,透着股尖酸刻薄,她高高的颧骨更是让人觉得恶毒无比。她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婚后就等着生个男孩扬眉吐气,可偏偏老天不开眼,仨孩子都是女孩,这便可怜了三个孩子,成天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因为生了三个女儿,别人还没有看不起她,李香莲自己倒是看不起自己了,偶尔碰到平平,或者穆君耀家的俩儿子,都气得要死,也恨自己恨得要死。
没人在意李香莲的离开和她嘴里不清不楚的话,穆信义继续逼着穆君明离婚,杨箐箐还在“好心”地劝着,张翠花还在看戏,她在等着看穆君明的回应。
心内叹息,穆君明把大梁自行车放到墙根处,随后站在几个人面前,一字一顿地郑重说:“我拒绝。”
“你说什么?!”穆信义声嘶力竭地呵问,他有种被穆君明背叛的心痛感。
杨箐箐一看穆信义那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气得厉害,于是赶紧拉拉穆君明的衣袖,说:“君明哥,你快认错吧,爹要是生气了会打你的,君明哥,别犟了,听爹的吧。”
把衣袖抽回去,穆君明后退两步,拉开和杨箐箐的距离,弄得杨箐箐又是一脸尴尬。
张翠花看穆信义那边劝不动,就劝了两句穆君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做,要不,大哥你就和大嫂离了吧,反正你们俩也没啥感情。”
张翠花长了一脸麻子,所以周遭邻居说她时都叫她“张麻子”,她自己长得不好,可是家境不错,所以才能嫁给穆君耀,不过因为长得不好,她嫉妒所有长得好的女人,包括司羽、杨箐箐,她甚至讨厌自己可爱漂亮的小闺女穆言香,总之在她眼里,只要是长得好的女人,就都不是好东西。
被几个人弄得有点烦,穆君明脸色冷得有点吓人,“爹,我不离婚。以后,谁都不许在我面前提起离婚两个字。”
扔下这句话,穆君明不给穆信义、杨箐箐、张翠花反驳的时间,回了自己房间,顺便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房间里,司羽正坐在桌边剪衣服的吊牌,看到穆君明后她还有些奇怪,“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今天难道不用上班?”
“玻璃厂没活,所有人都回家,过一周再去上班。”
司羽想想八十年代的情况,确实应该如此,八一八二年全国开展了一场激烈的经济运动,八三年经济运动结束,可是人们大多心有余悸,不敢擅自开办私人企业,即便如此,国企还是没有救起来。
几年之后,国企不得不进行大规模改革,成千上万的国企职工开始下岗,当然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否则中国绝对不会有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经济大爆发。
“这是平平、安安的衣服?”
“嗯,他们俩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我专门去人民大厦买了两身。”
“平平、安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