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儿哥,你都有白头发了。”高阳揪起一根白发,轻轻一扯,随后放在房遗爱面前,嘟囔道:“俊儿哥今年不过将将二十岁,怎地会有白发了?”
“二十岁?细细想来,冒名考入国子监、河南道上任、五马道血战,房俊实实心力交瘁了。”
“漱儿,回想你我洞房花烛……十分荒唐呢。”房遗爱躺在榻边,眼望身旁妻子,心中十分宁静。
高阳轻啐一声,含羞道:“还不怪你,洞房之夜喝的叮咛大醉,还对人家用家法……”
“若不是那一场醉……”房遗爱喟然一叹,“你我夫妻怕是要天各两边了。”
“那记家法,打出了一位贤妻,十分划算呢。”房遗爱轻轻扯动高阳衣袖,正色道:“漱儿,不如你我去到梅坞县隐居如何?”
“梅坞县?俊儿哥初次担任县令的地方吗?”
“不错,那里是范师爷的故园,十分秀美僻静呢。”
“俊儿哥为何会萌生退意?长安城中一众亲友你能割舍的了?”
“富贵荣华何足道?”房遗爱轻叹一声,“何足道,何足道。何足道哉?不足一道!”
说着,房遗爱只觉眼眶湿润,回想历历往事,失声道:“漱儿,我好累。与长孙无忌来回周旋,已然捉襟见肘,更何况又牵扯到了立嗣东宫一事,如今却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来一遭算一遭吧!”
高阳黛眉微凝,手抚房遗爱鬓间青丝,柔声道:“俊儿哥若是劳累的话,先睡一会吧,晚饭……”
“晚饭不吃了,今晚陪着漱儿聊天。”说完,房遗爱闭上双目,在沉沉睡意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月上中天,房遗爱悠悠转醒,“漱儿,眼下几更天了?”
“才三更呢。”高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着哈切道。
“三更?还早。”房遗爱侧身看向里侧高阳,轻笑一声,“漱儿用过饭了?”
“用过了,京娘姐姐煮的云吞。”
“京娘这云吞总是不见长进,但胜在能吃饱。”
“京娘姐姐乃是将门巾帼,能为你下厨却也是十分难得的了,还在这挑三拣四。”
“是是是,娘子大人说的不错,房俊受教。”
“臭贫,再休息一会吧,明早漱儿唤你。”
“好。”房遗爱向高阳移了一点,一手搭在妻子腕间,这才面带微笑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房遗爱换上天青色便服,头戴一顶逍遥巾,俨然又恢复了布衣榜首的风采。
“俊儿哥,今日去朝会怎地穿身布衣去?”高阳躺在秀榻上,喃喃道。
房遗爱打过洗脸水,浸湿手巾说:“每逢三六九日朝会,今日乃是双数,不去朝会。”
“不去朝会?俊儿哥,今日若没事去宫中转转吧。还有几日便是长姐的大婚了,你不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