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一笑,拍了拍小书童的肩膀。
小书童微咬嘴唇‘嘶’了一下。
他的脸上蹿起一阵红,偏着头嗫喏道:“郎君,涧白方才”
涧白鼓着脸颊冲宋芋眨巴着他清澈的眼睛。
他在对宋芋说‘帮帮我’。
宋芋莞尔一笑,“方才是我太闲了,光顾着与他闲聊了,郎君莫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位郎君便是再小气也不会当场发作吧?!
“无事,方才某在温书,也未有时间尝美食。想来放凉了也可惜,现下有热乎的尝又怎会怪?”
从他泽唇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连卷着锅中升腾的白汽氤氲在宋芋四周。
他的声音和本人一般澄澈干净,或是生了时令的风寒,稍带些鼻音。
温柔不假!
可话细品起来竟有些怪怪的?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将水牌一一翻动,下端挂的铜铃相撞,叮当作响。
“避风塘炒蟹、金蟹年糕煲、芙蓉套蟹”他眉头微蹙,“就只有这些吗?”
宋芋愣了下。
她用手比了比装食物的陶盆的三个规格的口径。
“郎君,虽是三个月的新店,但本着诚心经营的理念,绝对童叟无欺的!”
宋芋的意思是咱家的料很足的!
“你做的我都吃得下!”
纳尼?这是古人的含蓄?
这咋和宋芋惯来读的《女子防渣一百零八式》里甘蔗男的语录高度吻合呢?
不过
宋芋瞧了眼他腰间鼓囊的钱袋。
做生意嘛!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呐!
她干脆利索地从抽屉里将隐藏定制菜单拿了出来,递给了这位金主。
“不必了!”他抬起手来制住了她。
“有无肠公子的都要了!”
宋芋食指和拇指还没开始摩挲呢!
这位豪横的金主大人就将钱袋子放了上来。
“今日出门有些着急,身上带的银钱若是不够,隔日补上。”他淡淡地说了声抱歉。
她倒吸一口气,果真豪气。
够!咋会不够呢?!
这钱你把食摊给我截下都绰绰有余了!
“最近可有新品?”
“有的!”
仲夏夜闷燥,便是在井水中泡了一日的冰镇西瓜也解不了扬州人心中的闷燥。
宋芋见隔壁摊波斯人的苏合山走销的极好,顿生商机。
那便做鲜芋仙和刨冰吧!
有冰,且料多,定价自然在十文左右。
生活稍拮据些的百姓只能望而却步,干咽口水。
宋芋便拿找铁匠铸了块薄且宽的铁板。
最下方置放一只盛满冰的大木桶,撒上盐,用来降低冰的融点。
然后在桶口的位置,置放一块铁板,再将蔗糖水浇淋在上面。
待其稍起霜的时候,便用小铁铲反复铲动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炒冰便做好了,再由着客人的喜好在上面浇上果卤子以及点缀水果。
冰的需求极高,而官窑要价高,且每次的数量都有严格的管控。
宋芋便与坊内民窑的阿郎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
“抹茶雪山冰,大份!”他略挑眉看着宋芋,“还可以额外加料吗?”
他解释说自己鲜芋仙几种款式都尝尽了,舌头都有些生腻了,不过还是馋里面的芋圆。
“可以。”宋芋点头如捣蒜。
“就是”
“什么?”
“这无肠公子性寒,郎君又叫了冷饮,这些对你的病情恢复怕是不好。”
宋芋说寻常女子在葵水期是万万碰不得这些东西的,体健的男子这么混吃也怕是有腹泻的可能。
“你关心我?!”
光晕在他漆黑的眸中流转,宋芋甚至能看到他眼底氤氲起一层水雾。
宋芋微笑着指了指食车上挂的木牌告示。
“上次有位公子吃了蛋黄引发了隐疾,我也不过是按例提醒郎君罢了。”
他张了张嘴,欲言却止。
终是一声略带失望的‘那好’结束了话题。
宋芋将被麻绳‘五花大绑’的大闸蟹从木桶里抓了出来。
她用剪刀将绳剪断后,擒着蟹钳往其嘴中灌白酒。
“你的手法很是熟稔,之前也在做这些吗?”
宋芋分神看了他一眼,“嗯。”
“小心些,这横行将军要夹你手了。”
“又不疼。”
大惊小怪!
果然,老天爷给了美貌,总会夺走脑子这个好东西!
这人长得是挺好看的!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