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来的时候,宋芋正在喂小团子吃‘凉虾’。
“哎哟,这可有些不好意思啊!”房东尴尬地搓了搓手,他了然宋芋兄妹现在的处境。
“阿叔,这边坐。”宋祈渊热络地招呼起来,他将自己身下的杌子抽出,放在了个亮堂的位置请房东坐下。
“郎君,不必这么客气。某今日来不过为些几句话的事。”房东想将圆滚滚抱回来,可这孩子就像黏上宋芋了一样,一直抱着她脖子不撒手。
宋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啊这?
该不会是瞧他们付不起房钱,开始赶人了吧?
宋祈渊笑容一滞,看了宋芋一眼,藏在袖中紧握的双拳忍不住微微颤抖。
该不会
“是这样的!我与内人商议过了”宋芋看着房东一张一合的嘴唇,一颗小心脏‘噗通’直跳,都要从胸膛里钻出来了。
房东逆光而站,表情晦暗不明。
宋家兄妹坐着仰视他,活像生了罪的犯人在等待高堂上正襟危坐的秋官的一惊堂木定音。
“先前阿郎待我夫妻二人不薄,我们若在宋家生危的时候做出不仁义之举,与茹毛饮血的豺狈有何区别。故,郎君与娘子未寻找居所前都可留于此处,明日某也会请人来将破损坏朽处修葺一番。”
房东一席淡然的话在宋家兄妹心里激起的涟漪不小。
过了良久,两人胸膛里一直不安想往外撞的小鹿才安分下来。
宋芋暗自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关键时刻抱佛脚还是有用的!
方才她藏在袖中里的手一直阖十,心里也默默向诸天神佛祷告。
房东抱着圆滚滚走的时候,宋祈渊激动地挥着手冲两人背后喊道:“王叔!你真是麻辣隔壁!”
房东:“嗯?”
宋芋头上顿生黑线!
清晨,帘卷清风。
停留在叶间的雨水经历过一夜蒸发,化为朝露挂在薄荷叶间,积在落红里。
宋芋抱着发霉的被子正在做一个美梦。
因着嘴角咧着笑,溢出的涎水都将枕头浸湿了。
梦里一绝佳美少年用骨肉匀净且白皙的手将车帘挑起,凤眼含情微挑斜睨着她,泽唇一勾,顿有万千风情生。
惊鸿一瞥?
这位俊俏的郎君放现代不就是那种冰山禁欲系吗?
霸道总裁宋芋虽没吃过!
但总裁文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
不过这个视角,属实有些不正常。
难不成自己跪着的?
或者自己是条狗?!
便在梦里,宋芋也感叹了一下。
原主运气好啊!此般容姿绝色者说不定与她还有些欲说还休的情愫。
宋芋正沉溺在梦里期待着那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将脸转过来的时候,耳边突然炸起一道惊雷将她给惊了起来。
“阿兄!”宋芋将枕头扔进了宋祈渊怀里,柳眉倒横嗔怪道。
宋祈渊干咳了两声,“你说这都入夏了”
她趁宋芋噘嘴发愣的时候,一把揪住了她还印着口水的脸颊,“怎么还有人春心荡漾呢!”
“说!那家臭小子!”宋祈渊撑手坐上了正对床榻的柜子上,他正抱着手臂面容严肃的拷问宋芋。
这句话他已经重复问了近两刻了!
“你吃饱了没事干?”宋芋烦了,她撑靠在床栏上揉着酸胀的眉心说道。
宋祈渊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中气十足地说了句‘还没吃呢。’
宋芋最后是被生拉硬拽到厨房的。
当看到案板上罗列整齐的食材时,她两道柳叶眉登时跳了起来,樱桃口张得能咽下一只枣。
“哪来的?”宋芋惊讶万分,连搓了几下眼睛确认。
宋祈渊这次也没吊她胃口,径直回答道:“往日在咱们家做管家的林伯今日送来的,他说”
他沉吟了半晌,“他说阿爷待他不薄,若是在袖手旁观岂不是不仗义。”
宋芋心头涌出一阵暖流。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林伯家中有一浮浪子,三年前与人斗殴被重伤致死。林伯不仅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还要每月偿还儿子生前欠下钱引铺的高额借款。
往往都是入不敷出,此番举措真算得上雪中送炭了。
难道这是自己拥有的特殊金手指?总能在绝境遇到好人?
宋芋这么一想,心头舒畅了很多。
她在清点食材的时候,心里都暗暗开心。
荤素具备,调味皆有,若是节俭一些大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今天吃什么?”
“吃云吞竹升面!”宋芋握着鸭蛋笑盈盈地看着宋祈渊。
“云吞面?”
云吞竹升面的核心便是面团和汤头。
竹升面,顾名思义,需要用竹竿压制,且选取的竹竿也是很有讲究的。
要保证它韧性强,且要与面团间有较大的接触面积。
这样做出来的面才爽脆弹牙,韧性十足!
而汤头,需要用猪骨、大地鱼、虾熬制两个时辰左右。
因着无大地鱼,且要保持汤头鲜美,宋芋便选择了用鳜鱼最肥美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