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白日里跟傅毅洺出去玩,晚上回去就看看书或是画几幅画, 将自己在蜀中所见美景画下来。
她的琴棋书画都很不错, 但若论高低, 书才是最好的,画次之。
可在傅毅洺眼里,她做什么都好,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幅画也能被他夸上天, 还死缠烂打地讨了一副过去说要珍藏起来。
唐芙自知自己的画没有什么收藏的价值, 但拗不过他, 还是挑了幅最好地给他。
傅毅洺当真立刻捧着去找了当地手艺最好的装裱师傅,仔细将那副画裱了起来, 像个宝贝似地收到了自己房中, 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每日睡前都要看上一看。
若不是怕弄坏了,恨不能睡觉都抱在怀里。
唐芙跟他接连在外面跑了几日, 这日月事来了,身上懒怠得很,不想出门, 也不想动笔墨, 便懒懒地倚在引枕上玩孔明锁。
傅毅洺对她的每件事都放在心上, 跟她成亲的日子虽不长, 但略一想就明白了她为什么恹恹的,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 私下里却叮嘱厨房给她准备了些益气补血的食材, 生冷寒凉的这几日一概不许上。
唐芙在罗汉床上玩孔明锁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陪着,等着她遇到不会的来问自己。
谁知等女孩子真的来问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他也不会了!
傅毅洺拿着那个孔明锁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是他当初解不开直接扔回箱子里的……
“这个……我记不太清了,”他说道,顺手拿起另一个,“阿芙你先换一个玩,这个容我想想的。”
唐芙却道:“这个我已经会了呀。”
说完三两下便拆开又复原了。
傅毅洺:“……”
他又换了个别的:“那这个呢?”
“也会了。”
唐芙说着把仅剩的自己不会的几个拿了出来:“其它的我都会了,只有这几个拆开之后复原不了了。”
原来那些完整的没有拆卸过的,并不是她没玩儿过,而是她已经钻研透了,又重新拼回去了。
傅毅洺看了看仅剩的被拆的零七八碎的孔明锁,勉强找出一个自己还有些印象的,让她先试试这个,自己则开始研究她刚才递给他的那个。
可是一直研究到晌午吃饭,他都没研究明白,只能讪笑着说先吃饭,吃完饭他再想想。
唐芙吃过饭后一般都要歇午,他趁着这个工夫偷偷溜出了府,来到城东一处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院。
小院有些破旧,几堵高矮不一参差不齐的黄土墙围拢在一起就成了个院子,院里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东西,有豁了口的瓦缸,长了青苔的石头,还有已经生锈的铁器,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收拾打扫过了,除了从院门往里走的那条路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乱得不成样子。
傅毅洺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权贵子弟,怎么看都跟这里扯不上关系,但他却仿佛是这里的常客一般,见怪不怪地直奔院里那间勉强能称作正房的房间,推门就要进去。
眼看着他的手都要碰到房门了,却又想到什么,收了回来,轻咳一声,老老实实地敲了门。
“先生,您在吗?”
房中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摆弄什么东西,闻言皱了皱眉,向门口憋了一眼,嗯了一声,道:“进。”
傅毅洺这才推门走了进来,见他正忙,便倒了杯茶放到桌上,然后安静地站在旁边,不言不语。
男人眉头挑的更高了,心道今日竟然知道敲门,还端茶倒水,肯定没什么好事!
他故意装作没看出来,继续忙自己的,过了一会年轻人果然有些站不住了,开始抓耳挠腮,他这才说道:“有什么屁,放吧。”
换做往常,傅毅洺肯定立刻急眼了,跳着脚就能跟他骂起来。
但今日有事相求,他只能咬了咬牙忍了,从身上掏出那个被拆的乱七八糟的孔明锁道:“我忘了怎么拼回去了,先生你再教教我呗?”
原来这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兵器大师王重天,也是当年教傅毅洺读书,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那位西席。
王重天哎呦一声,仔细看了看那孔明锁。
“你怎么又想起玩这玩意儿了?我都跟你说了你脑子不好使,不是这方面的材料,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读两本书……不是,多打两套拳去习武,别的就算了,差不多学学打发打发时间就成,别太认真。”
“你这孩子从小就笨,除了身体好些在练武这方面有些天赋,其它都不行。当年是长公主逼着你不得不学,如今她都不管你了,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话里话外都说傅毅洺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傅毅洺气的额头青筋直突突,却还是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该不会是先生也不记得了,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