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出品兰轩的人,只有魅红的主人以及他的朋友。
此刻的品兰轩内,清雅怡人的古筝曲如流水般倾泄一室,少女灵动的手指拨动着琴弦。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兰清香。
雷荆挺身站在室内一角,手拿飞镖钉向墙上挂着的飞镖靶。他出手如风,镖无虚发,支支中的。
郁风歪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架在茶几上,闭着眼睛聆听那少女弹奏的古筝曲。季雨寒盘膝端坐在一张矮脚的小方桌前,小方桌上摆放着白玉一般精致的茶具。他右手持壶,缓缓地将一股清茶注入杯中,动作优雅而从容。
“逸,来尝尝这最新的西湖龙井。这茶可是从杭州龙井狮峰山下胡公庙前那十八棵茶树上采摘下来的,以前可是专门进贡给乾隆的御茶。”季雨寒端起一杯龙井茶,朝窗边的萧卿逸说道。
萧卿逸面色忧郁地望向窗外的天空。他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头也没有转一下。
听曲的郁风忽然张开那一双桃花眼,潋滟的眼波里波动着一丝焦虑。他瞄了一眼萧卿逸,问道:“逸,你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都有大半个下午了。这整个魅红都是你的,我实在想不透窗外还有什么风景值得你如此关注?”
季雨寒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逸,你是不是有心事?”
萧卿逸仍没有回答。
雷荆忽然啪地一声将手中最后一枚飞镖发射出去,正中红心。他转过身来,气恼地大叫:“逸,你到底在搞什么?我们四人难得聚一次,你不但没说一句话,还发了一下午的呆。搞得我们都没兴致了!”
少女手指微颤,一声裂帛般的声音划过空气。
“这弹的是什么曲?滚!”雷荆大怒。
少女娟秀的脸刹时变得苍白,她颤抖着直起身子,向他行了个礼,便抱着古筝仓皇离去。
季雨寒不赞同地望着雷荆:“荆,你这是干什么?心里不痛快也不要迁怒于别人。”
“我听着心烦,好不好?”雷荆赌气地坐回沙发,冲着萧卿逸叫道,“逸,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要维持多久?你说,是不是那个叫陆敏的男人婆害的?”
一直没有反应的萧卿逸听到“陆敏”两字时,浑身不由一颤,眼底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这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其他三人的眼睛。雷荆首先就发火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她!自从你遇到她后,就没有正常过!我看啊,这个陆敏,一定是你的灾星!逸,你还是从她家搬出来吧。你若不想回家,我们三人的住处随你挑,好不好?”
萧卿逸低着头,一声不哼。
“逸,你倒是表个态啊。”雷荆满心焦躁,“你这样不言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逸,那个陆敏还是不理你是吗?”季雨寒拍了拍萧卿逸的肩膀,说道,“逸,别怪我说你,那个陆敏虽然个性爽直,但是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她对你不友好,那么你也就别再理会她了。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你知道,我那个独立的公寓又安静又宽敞……”
“不。”
“呃?”季雨寒微愕地看着他。
“对不起,雨寒,我不能搬出来。”萧卿逸深吸一口气,低着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要骂我没志气,没骨气。可是……可是,我努力过了。这些天来,我接受她和我疏远的事实,也和她保持着距离。我拼命地告诉自己,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现在感情再好,关系再亲密,将来也要面临着分离。我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和她亲近,不能再黏着她不放,不能……可是,这些天来,我过得好难过。即使没有用眼睛看她,可是我身上其他所有的感官都强烈地感受着她的存在。她吃饭,她去上学,她和司皓在食堂吃饭,上课时,她打着哈欠……几乎只要有她出现的场合,我的注意力就不知不觉投注到她身上。我无力自拔。雨寒,你们说,我是不是生病了?那种心理上的强迫症?”
季雨寒吃惊地看着他,慢慢地,眼底涌上一丝怜惜和心痛。他伸出双臂,将萧卿逸拥入怀中:“傻瓜,你真是个傻瓜。你……你能不能试着先搬出来,也许情况会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