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沉寂许久的精神终于再次充满力量,就像是一滩死水终于荡开了水波,虽然最后的结果暂无定论,但他宁愿付出一切,也要抓住摆脱噩梦的契机,哪怕希望渺茫。
好在,他不用选,也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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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酸…涨…各种痛觉占据了伊恩的脑海…他有限的词汇完全不足以描述目前的感觉。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趴在冰冷的床板上,嘴里的固定器几乎被咬的粉碎,腰背部传来的剧烈而稳定的疼痛使他清醒,有东西从腰部开始入侵,正一点一点嵌入他的身体,突破了他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黑巫师的手指像刀子一样冰冷,拿捏着他能耐受的最快节奏,每每将他逼至极限,却不让他彻底晕厥。
“只有你清醒的时候,我才知道哪一条路,或者说哪一种方式更适合你。”黑巫师是这么说的,那时候的伊恩刚刚离开加热仓,披着件一抬腿就露大腿的袍子尴尬地站在冰冷的试验台旁边,黑巫师毫无戒备的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搅拌棒,然后,那盆黄色的矿石逐渐融化,混入鲜血,最终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那是什么的血?
伊恩不愿多问,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向外看去,猜测他们大概停留在一处未知的星际,飞船完全没有移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趴这里,把胳膊抬起来。”那个叫莎莉的机器人打断了伊恩的神游,语气不善的指挥道,看着伊恩趴好,便将一根根管路接入了他的身体。
伊恩没有闭眼,他看着明晃晃的针头刺入血管,听见黑巫师的手指与触控板接触,突然放松了下来,情况对于他来说已经够糟了,想来不会更糟。
“三百六十…三百六十一…”伊恩心里默数,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却仍固执地紧盯眼前吊瓶里的蓝色液体,这是抑制剂,正在快速滴入他的身体,用来压制他基因表达,压制他血脉中疯狂因子的,同时,也夺走了他的力量,他无法移动四肢,也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比起重伤,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更接近死亡。
他的意识已经飘忽,唯有疼痛还在强迫他保有最后的神经反射,剧烈的耳鸣让他听不清瑟德的声音,也意识不到背后的事情。
“莎莉!”瑟德的语气有些急促,汗水滴答滴答地顺着他的下颌低落了下来,还未落在伊恩的背上,就被莎莉递出的纱布接住,汗水渗入纱布,留下了淡淡的水迹。
出汗,对于瑟德来说是一种很陌生又熟悉的的事情,可如今,他已经顾不得了。
看着顺利固定住银色枪头的机械臂,瑟德终于松手并狠狠吸了一口气,放任自己剧烈喘息。枪头的一端没入伊恩的腰背部,那里的皮肤表面显露出不同变化的红色纹路,纹路下面是拳头大小的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下一星秒就会破皮而出。
枪头另一端的暗红色液体还剩下大半,并没有顺利没入伊恩的皮肤,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
瑟德眨了眨眼,总算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他整个人就如同刚刚上岸的水鬼,黑袍被汗水完全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低头看向自己不听使唤疯狂颤动的左手,对莎莉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停顿,监测仪就发出了强烈的报警声,伊恩的心率猛然升高,呼吸急促仿佛濒死,莎莉警告道,“瑟德,我建议停止,他撑不住了!”
“看来一次是不行了。”瑟德叹气,毫不犹豫按停了机器,果断拔除了银色枪头。枪头创面处不仅没有出血,注入的东西也没有流出,伤口的窦道暴露于空气十几星秒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瑟德毫不怜惜地砰一声将枪头甩在地面的回收桶里,顺便丢弃了剩下的暗红色液体,嘴角抿起如同锋利的刀刃,监测仪的报警声并不是他停手的真正原因,他清楚的知道,撑不住的人并不是伊恩,而是他自己,他的力量不足以使目标剂量的林戈法蒙进入伊恩的身体。
他和它都都太霸道了,出乎瑟德的预料,如果不停止,他剩下的力量不足以引导林格法蒙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