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堇年丢下正在谈的会议,步伐凌厉的出了公司,开车直接去一医院。
他事先问了手术室的楼层,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紧挨着手术室一侧坐着的宋凯茵,她一个人占据了两张椅子,双腿曲着,弯腰抱着膝盖,整个人失魂落魄,萧意意在她旁边陪着,不见南景深和贺少聪。
来一医院之前,贺堇年和贺少聪接了电话,这才得知,宋凯茵的母亲跳楼身亡,贺少聪和南景深留在那里处理后事。
贺堇年走到宋凯茵面前,走廊略暗的光线从他的肩胛后侧打过来,拉伸了一道蜿蜒的阴影笼罩在宋凯茵的身上,她蜷缩着的身子看起来尤为小巧,也脆弱不堪。
他双脚稳稳的扎在地面,从上睨下的视线微深。
意意的眼眶已经哭红了,她不知道宋凯茵和贺堇年之间有何渊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色狐疑的看过去的时候,贺堇年已经抢先开了口:“南太太,方便的话,我想单独和她说两句话。”
意意双手的手指交缠着,目光来回看着他们。
“凯茵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知道。”从意意的角度,贺堇年侧身站着,侧颜被灯光的暗影笼罩着,五官的棱角尤为分明,他喉结上下耸动,“我不会刺激到她。”
意意已经是嘴皮都说干了,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来安慰,或许换个人,凯茵还能听进一两句去。
“好吧,我就在附近,有事就叫我。”
贺堇年点头,在宋凯茵身旁坐下。
医院的椅子,设计得有些矮,贺堇年坐下之后,一双长腿不知该如何摆放,索性侧着身,一手搭在宋凯茵脚踩着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挑开她散乱在颊边的发丝。
指尖刚一触到她额头,宋凯茵偏头躲开了,半边脸深深的埋进了交叠着的手臂间。
他稍怔,指尖微蜷了一瞬,而后收回。
“还能听进话?”
宋凯茵没吭声,一双无神的眼睛遮挡在发丝后,似乎是要把脸上所有的狼狈和痛楚都掩藏起来。
贺堇年摸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大腿上敲击着,湛黑的眼眸凝视着手术室门上显示着的三个红字:手术中。
“里面是傅逸白在做手术,他医术很好,放心吧。”
“贺二叔……”宋凯茵抬头,表情平静的看着贺堇年,眼睛红得厉害,一开口,声音仿佛是从砂纸上磨过那般的沙哑,“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请离开吧。”
她说话时,眼眶里还包着泪,倔强的没有落下来,眼白当中嵌了几条红血丝,神情……是贺堇年从未见过的冷静和淡漠。
接连的打击,已经将她的周身和心理都筑起了一道深深的防线。
只怕是除了萧意意,这个时间,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也包括他贺堇年。
这一刻,他心跳竟然漏了两拍,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的从他心头上摘除了,没来由的空虚和慌乱,让他觉出了心疼。
“怨我吗?”宋凯茵怔然的看着他,只是一秒,便挪开了视线,唇角牵出了丝冷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