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夏,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开得低,陶苒听得一阵冷意。
程秀娟说:“我琢磨着,他来得刚好,家教教你没有用,说不定同龄人教你就开窍了。”
陶苒差点没忍住说,孔老夫子教我都没用。
她把话憋回去,突然想到山道下那栋公寓,干净的白色衬衫。
“爸怎么会接他来?他家里人能同意?”
程秀娟叹了口气:“那孩子挺可怜的,他是单亲家庭,七月份的时候,他|妈妈生病去世了,他家就剩他一个人了。听说是你爸同学的孩子,就接了回来。”
听起来很惨的样子。
冷气森森,沿着她白皙纤细的小腿往上攀爬,陶苒不但没听出其中可怜,还总觉得怪怪的。
“陌生人你们也往家里接?”
“陶苒苒!你现在连点善良的品质都没了是吧!”
“……”
“何况那孩子可懂事了,怕打扰到我们,主动搬出去住。你不要以你那点小心眼揣度人家,我给你讲,你跟着人家好好学,要是再考倒数第二,你小心身上这层皮。”
陶苒要被气死了。
疑点这么多,也就她妈头脑简单。
这么惨的男孩子,怎么以前爸爸没有提过?突然死了母亲接到家里来,还能温雅大方地应对程秀娟,给她留下了好印象。一个小乡镇长大的男孩子,处处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把她妈的心拢得紧紧的。
陶苒觉得,他提出搬出去住,难道不是因为出去自由没人管?
越想越有可能。
哪怕还没见面,陶苒就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没半点好印象。
她哼哼唧唧反驳:“也就你心大,我怎么觉得他听起来不像个好人。”
“就你是好人对吧!再多说一句吃完了你洗碗。”
陶苒一瞬安静如鸡。
吃完张妈把碗收了,问陶苒:“陶陶在冰城好玩不呀,瞧瞧这小脸都瘦了一圈。”
“挺好玩的,那里超级凉快。”
程秀娟回了一趟房间又下楼,把手上的钱包递给陶苒:“你们九月一号就要开学了,那个孩子心好,还答应抽空教教你,你就趁着这几天,给他买点东西知道吗?衣服鞋子之类的,人家才转学过来,估计特别不习惯。他没人照顾,我们就对他好一点。”
陶苒接过钱包,算是应了。
程秀娟斜了她一眼:“你头发真丑。”
“……”
~
洗漱完乔静妙躺在陶苒的大床上感叹:“你|妈妈真活泼。”
“那送给你。”
“我怕疼。”乔静妙笑着说,但她能感觉到程秀娟对自己的冷淡。她不以为意,自己的成绩很差,还比陶苒大一个级,在学校也不算什么好学生,家长肯定不喜欢女儿交她这样的朋友。
乔静妙问陶苒:“那个男孩子,你明天去见见吗?给他买东西?”她说着,让陶苒把地上的大公仔递过来她抱抱。
陶苒弯下身抱公仔:“等几天吧,我总觉得他……”总觉得这个“别家的孩子”是个坏胚子。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地板上一个小玩意。
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爸爸的肺不好,戒烟。
她眯了眯眼睛,捡起来那个黑色的打火机,冰凉传入掌心。
这个小玩意仿佛在冷冷地向她宣告两件事:
第一,他来过她的房间。
第二,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就导致了她一睡觉就被逮。
以前和段芬芳坐,段芬芳是会提醒她的,但魏西沉显然没这么好心,他不坑她一把就算对得起她了。
她老是被罚站,站在魏西沉身边,她低头去看他。
时间久了她总算能理解为什么魏西沉成绩那么好,他坏的时候归坏,但做事十分专注认真。
听课认真,练题也认真。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看不见他坏的那一面,他正常的时候,完全是好学生做派。
十月末会进行第一次月考。
国庆收假回来的第一天,陶苒吃惊地发现一件可怕的事——蓝迅和魏西沉搞在一起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坏蛋之间才比较比较有共同语言。但蓝迅那一副把魏西沉当大哥的模样让陶苒摸不着头脑,她悄悄问魏西沉:“欸,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想知道?”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