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
为了防备疾病蔓延,黄石实行严格的军事纪律——必须洗手。这是一个没有自来水的时代,他的部队现在也属于流寇性质,不可能有稳定的水源。黄石唯一能做的就是,遇到水源的时候,他的士兵必须人人洗手,那怕耽误一点儿行程也在所不惜,反正一天到晚绕圈,行程已经够慢了。
从三岔河偷渡辽河成功后,尽管黄石采用了种种保健卫生手段,疾病还是无可避免地出现在了他的jūn_duì中,有几个人还是患上了感冒和水土病——黄石极端怀疑是痢疾。为了获得给养,黄石也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不时偷袭后金的小分队,这样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伤亡。
对于那些病情较重的、基本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的士兵,金求德曾暗示黄石应该给他们一个痛快地解决。但是黄石对这个建议不屑一顾,他深知现在跟随自己的士兵都是真正死心塌地追随者。这些是真正值得信赖的部下。抛弃他们或许能跑得快一点,但是会彻底毁灭部队的士气。
“大人,此时此刻,就算我们抛下他们也好,送他们上路也好,其他士兵都不会有怨言的,大家都只想着怎么快点行军。”金求德此时仍然不放弃他的想法。
黄石看了看这个顽固的杀人狂,还是摇头。
金求德愤怒起来:“大人,仁不掌兵!”
黄石不再理会金求德,转过头问旁边的赵慢熊:“你说呢?”
赵慢熊思考了一会儿:“大人,属下认为我们已经深入敌境,没有什么退路,即使有人心怀不满也不会逃跑的。”
“我不这么看,你们的见识有些让我失望。我军离开广宁军千辛万苦去旅顺,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以跑到旅顺为目标,你们说的不错。但是我们吃尽苦头,难道就是为了逃去旅顺?”
黄石愤愤地放下水碗:
“生病的士兵都是放弃平安抵达辽西,冒死追随我黄石远征辽东的。今天我抛弃了他们,其余的士兵确实不会说什么,但是人心也就散了,到了旅顺以后,这个消息扩散开,谁还肯为我黄石效力?”
虽然黄石宁可两天走一天路也决不肯抛下一个病号,但是死神还是来光顾他的部队了,黄石妥善掩埋了尸体,立下了墓碑,当着全体部下的以军礼致敬,并把他们广宁平叛的勋章埋在碑前。
致敬后,亲兵在地图上标注出详尽的尸体位置,黄石说他一定会回来拜祭这些忠诚的属下。
靠死人拉拢人心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这个效果更容易体现在将来而不是眼前。如果人继续死下去,那黄石也不敢保证军心会不会散去。
既然不肯让部下死,那么其他人就只好代替他们死,第二个士兵死去后,黄石立刻组织了对一个小村子的夜袭,全村没有一个人有机会从赵慢熊布下的重重罗网中逃掉。等村民放弃抵抗后,黄石部得到了久违的热水、热饭还有温暖的被褥。
金求德提议把这些提供了协助的村民统统活埋掉,赵慢熊自告奋勇去挖坑。
“年轻的女人怎么办?”赵慢熊临走问了一句。
“当然是一起坑了,难道要放她们去报信么?”金求德嗤之以鼻地立刻回答了。
“嗯,我的意思是,不如明早再坑,今天晚上也让士兵们放松一下。”
金求德反问:“万一明天士兵们舍不得坑她们怎么办?”
赵慢熊大奇:“不是有你么?”
赵慢熊走后没有多久,外面突然喧哗起来,就在黄石和金求德面面相觑的时候,贺宝刀大步流星昂然而入,一手还揪着赵慢熊领子拖着他,另外一个在外面站岗的杨致远则跟在两人后面进来。
“大人,”贺宝刀把赵慢熊用力掷在地上,虎目圆睁,怒发冲冠:“大人,这命令真的是大人下的么?”
赵慢熊才落地就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金求德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地弹了起来,阴冷的目光在贺宝刀全身上下盘旋。
黄石缓缓站起身:“是我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