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运清了清嗓子,正式开讲了。杨可韫眨巴着眼睛,津津有味地听着。
很久很久以前,长江边上有一大户人家,夜里突遭一伙江东强盗袭击,这伙强盗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他们放火烧掉了这户人家的宅院,遇见男人就大开杀戒,遇见女人就抢夺霸占为妻妾。这户男主人及家丁、仆人都被他们杀死了,女主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趁乱逃到江边,女主人哭着咬破婴儿的后背,拔下三根青丝粘在上面,说来奇怪,毛发很牢固的粘上了。婴儿被放入一个大盆里,随着水流冲走了。这时候,那伙强盗追到了岸边,将女主人也劫持走了。
这天早晨,家住在江岸边的渔民刘根老到江边打渔,他连撒下三网,不是捞上来一些废弃的瓶瓶罐罐,就是捞上来一些杂木石块,连一个小鱼虾都没有,心情很沮丧,准备撒第四网。他觉得今天有些奇怪,本来打算如果第四网再没有任何收获的话,就回家吃饭。不料这第四网撒入江中,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江边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网很沉,刘根老使出浑身力气,将网拖到岸边,发现并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个面色红润、正甜甜入睡的婴儿,婴儿的后背上还有三根青丝,江中的大鱼小鱼纷纷游了过来,向婴儿摇头摆尾做告别仪式。刘根老惊讶万分,以为遇到神灵,慌忙将婴儿抱到家中。
刘老根膝下无子,和老婆相依为命,以打渔为业。他们见婴儿非常可爱,经历也很神奇,便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抚养,疼爱有加,因为婴儿是从江里捞出来的,捞出时千万条鱼儿跟谁随在他的身后,所以称其小名为“小鱼王”。
小鱼王和同龄的孩子相比,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只是聪慧过人,自小精通四书五经。小鱼王对自己离奇的身世一无所知,刘老根夫妇也守口如瓶,乡邻们也从不在他的面前吐露半点风声。不知不觉中小鱼王到了十八岁,成长为一位英俊帅气、学富五车的青年,然而就在进京赶考前夕,刘老根夫妇因为琐事与相邻们发生了争吵,在这次争吵中,小鱼王从乡邻口中得知自己并不是刘老根夫妇的亲生子,回家后他追问养父母事情的来龙去脉,刘老根夫妇无奈之下,只得一五一十的向他道明事情的原委。那几天,小鱼王心情非常失落,饭不思,茶不饮,更别说看书学习迎接殿试了。刘老根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言相劝,但收效甚微。有一天,小鱼王忽然在养父母面前长跪不起,说他们的养育之恩,今生今世一定报答,只是眼下他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刘老根夫妇也不好阻拦,为他准备好行囊,一路将他送到村口。
可是,小鱼王对自己的家世知道甚少,连自己的真名实姓、父母亲的姓名都一无所知,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父母亲,无异于大海捞针。眼看日头落山,天色苍茫,小鱼王孤身一人,满怀愁绪的走在驿路上,放眼望去,方圆几里荒无人烟。忽然,小鱼王看见前方隐隐约约有座小庙,欣喜万分,快步上前,是一座破旧的小庙,连和尚都没有,但总算有个落脚之地,他准备在小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大早再上路。可是明天又要上哪里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呢?小鱼王一筹莫展。由于旅途劳累,小鱼王吃了自带的干粮后,就在破庙的床榻上沉沉入睡了。睡梦中,小鱼王似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的身影,那女人两眼噙着泪水,深情注视着他说:“小鱼王,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呀!”小鱼王摇摇头,“我们素昧平生,凭什么说你就是我的母亲?”那女人说:“小鱼王,你看看你的后背是不是被人咬了一口,还有三根头发,那就是我留的记号呀!”女人这么一说,小鱼王笃信不移了,大叫道:“你真是我的妈妈呀!你可知道我对你是日思夜想呀!可是我在哪里才能找到你呢?”那女人流泪说道:“儿啊,你来江东方家大院找我和你的姐姐。”小鱼王正欲上前抱住母亲时,那女人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鱼王一惊,醒了,睁眼望去,自己正睡在一座破庙里,由于月光的照映庙里亮堂堂的,屋顶上一只蜘蛛正在结网,夜静的出奇,破庙的门紧闭着,人影都没有。小鱼王回想刚才的梦境,知道肯定是母亲托梦给他,想起母亲愁苦的面容,他不禁潸然泪下。
天刚刚亮,他就起床了,按照母亲托梦的地点,一路往江东赶去。走了七天七夜,终于到了方家大院。可是出乎小鱼王意料的是,方家大院是江东一大重镇,这里非常繁华,镇上有好几万人口,在这里寻找母亲何其困难呀。小鱼王找了一整天,四处打听,可是没有任何线索,行囊里的盘缠用完了,干粮也吃完了,眼看又到了晚上,饥寒交迫、身心疲惫的小鱼王倒在一座深宅大院的后门处,想想这些天颠沛流离的寻母经历,不禁嚎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唱:“昨夜母亲来托梦,可是寻觅不到您,可怜我小鱼王,自小失去亲人,后背上何人咬我一口,毛三根……”
小鱼王哭得很凄惨,惊动了正在后花园侍弄花草的一位年轻女子。她走到门前,只见一个穷困潦倒的青年躺在后门的围墙边,哭诉自己的往事,她慌忙跑到了深宅大院里,对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妈妈,我看到外面一个青年,好像是我的弟弟!”
中年妇女正在绣花,长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你的弟弟在十八年前就被我流放到江中了,怎么可能还在人世间呢?”
年轻女子不依不饶地说:“妈妈,他在外面哭泣,说何人咬他后背一口,毛三根。那不正是我的弟弟吗?”
中年妇女大喜过望,急忙招呼年轻女子到身旁,轻轻地对她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