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别冲动……你现在在哪儿?”
“人生苦短,匆匆十年。我们放过彼此。”她自顾自说下去,语气轻快,“我要去看看山川,河流,还有你说过的那些秘境。”
宋谨语气陡然急躁:“阿姝,你听我说……”
“再会。”
憋了许久桑婆子抢过喇叭,狠狠呸了声。
“渣男天打雷劈!给姑奶奶滚!”
随后干净利落地掐了传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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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的玄天仙阙。
几个弟子探头探脑,发现浮云官宋大人立在房内,久久未动。那可是玄天都只有十位的浮云官之一呐!是天下修士前进、努力、奋斗的榜样。
谁会,又有谁敢令温和的他心情不悦?
小弟子对视一眼,怯生生道:“大人……夏长老问您,是否准备带队试炼?”
玉树临风的人动了动,没有回答,御剑飞了出去。
玄天内门共12仙阙,悬于终积雪的日月峰上。宋谨迎着凛冽寒风,落在云雾缭绕的庭院。
杳姝离开的十日,娇贵的灵草枯萎了,饿肚子的仙鹤来回踱步,驮着孩子琢窗。橱面上积了薄薄一层灰,衣物乱成一团。新来的外门弟子笨手笨脚,茶都能泡出黄连味。
深夜伏案,抬首唤她磨墨,庭院却空无一人。偌大仙阙,静得只能听见仙鹤挥翅,以及呼啸的风声。
他闭上眼。
“我的阿姝……”
她离开了,心比想象得还难受。
他实在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就将他抛弃在此。
他真的做错了吗?
当年娘亲赐他一个谨字,便是要他步步谨慎,切忌感情用事。靠这点,他如愿触到权势的美妙滋味。
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要在这偌大仙门扎根,靠的不只资质,还有权力与人情。他需要宗门贵女的权力,他再爱阿姝,她也不能成为他的道侣。
可惜,她还不懂。
话说回来,杳姝到底跑哪儿去了?
说要游历修仙界,可上了年纪的筑基期老太太,又能搞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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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灵器,杳姝如约支付了10碎灵,在女修们热烈的掌声中挤出人群。
桑姑娘凑过来:“杳姊妹,感觉如何。”
老妪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效果蛮好。”
不管宋谨如何,倾吐完心中所想后,果然如释重负、神清气爽。就像剪掉一头及腰长发,脑袋晃动时的轻松自如。
桑姑娘顿时笑开。
她拉着杳姝,跳上等候的木船:“走,请你吃馄饨,庆祝重获新生!”
就在此时,肌肉遒劲的敲钟人在天幕边撞动黄金大钟。人群骚动欢呼,桑姑娘一下握紧她的手。
“怎么了?”
“咱们赶上了群仙游.行!”
“?”
“游仙境每月会游街。我去过一次,活像重返青春!”桑姑娘眼睛像饿狼般亮起来,“杳姝,咱们也去吧?”
“我得休息了。”
桑姑娘也不勉强:“那我先去了。你沿这河一直到底,看到织布人就能出去!”
话音未落,她在人群簇拥下不见了影。
人群涌向高台,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欲.望与贪婪的光。天际撒下零碎星点,那是令人癫狂做梦的迷.魂剂。
船夫不见了。杳姝窜上无人木船,沿银白色河流一路往南。一炷香后,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岸边,正脚踩一架繁复的纺织机。
织布机嘎吱响动,青衣男子编织的银白丝线一点一点坠入梦中的麓川,成了长河的源头。
这就是出口的标识‘织布人’了。
前方石碑印着:【由此还尘,三千痴缠尽苦悲】。
她划桨前进,神识飘起,回归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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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杳姝感到精神奕奕。
与过去斩断联系,就像丢掉一包生出果蝇的恶臭垃圾。
杳姝审视一圈逼仄的房间,终于开始打理。
前主人是个老太太,门闩坏了,柜子抽不出来,墙上还有钉了防摔扶木。她将这些一并拆除修理,还空出了地方搭建灶台。
——仙女宗的食堂真的一般。
作为一个资深老管家,杳姝深谙时间管理之精髓。短短一上午,她将屋内洒扫干净,去仙市买了日用品与雏菊,将房间简单布置一番。
新鲜的空气,终于驱散了陈旧的味道。
刚准备歇息,房门就被敲响。
杳姝推门,发现是那日抽签的宗主侍女,玄灵。
“杳奶奶。”对方昂着下巴通知,“宗主邀您商议仙盟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