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嫁人了?”
悲痛过后,他再次关切的发问。
“嗯!”
“嫁的还是一个混混?”
欧阳彦蹙眉,心下自是困惑的。好友的眼光,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将由他一手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给混混,这事,真是够稀罕啊……
这事,现在秦芳薇是没法解释的,只得点头:“嗯……”
“你为了他来冒险,他却出卖了你?” 欧阳彦嚼着这句话,心里有点奇怪:女儿喜欢上那个混混了,为毛?那个混混凭什么让他女儿喜欢上?女儿又是为了什么不顾一切的来救人?仅仅因为男女之情?那个家伙背叛了女儿,女儿却在提到
他时,情绪并不如何如何的愤怒,又是因为什么?
问题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嗯!”
“不生气?”
“现在生气好像没什么用……至少,我是因祸得福见到爸爸您了不是吗……”
欧阳彦睇着,半晌一笑,心下已明白了一件事:这丫头没有完全对他交底呢……
而她的那点保留,想来是傅禹航攻下她心的最重要的原因。既然不可说,那他就不问了,马上转开了话题:
“这么说,见过奶奶了?我还多了一个儿子?” 从小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的欧阳彦,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囚禁生涯之后,见到了女儿,又听说自己的母亲给自己领养了个儿子,对生活本不存任何期待的心,一下好似活了过来。“家”这个字眼所散发出
来的温暖,让他从内心潜滋暗长出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温柔。
“嗯……”
秦芳薇望了望四周,目光敏锐的瞄了瞄那几个监控头——进来时她就发现了。父亲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下,这种不得自由的日子,真是太悲惨了。
欧阳彦发现女儿的反应能力很活,不觉一笑:“还没去见过爷爷?”
“是。”秦芳薇点头,望向父亲的脚:“爸,您的脚,还能走吗?”
“走个几步还行,比如说,从这张藤椅坐到轮椅上,我不用人扶自己可以坐到,但是,你想让我走出这里,不行。原本之前根本就不能走,这几年一直在治疗,才不至于彻底废掉……”
秦芳薇听着鼻子直发酸:当年的兵王,会竟落得一个这样凄凉的下场,这当中的委屈和自苦,那真的是难以表述的。
“别替爸难过,能看到你长成这么一个大姑娘,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
所以,曾经经历过的苦难,如今已不足为提了。
“爸,关于妈妈……”
她提到了这个事,犹豫要不要告诉这个命运多舛的男人。
“对不起,薇薇,爸爸没能保护好你妈妈……”
说到自己的女人,欧阳彦神情不自觉就黯了一黯,脸上浮现了痛苦之色: “你妈被他们折磨疯了,有很长一段日子里,只认得我。后来,我被井田救了出来,你妈失了踪,井田说他找不着她……我这么努力的活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去,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将她找回
来。薇薇,爸这辈子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唯独对不起你妈妈……”
越说越忧伤,那坚毅的眼睛里尽是抹不开的愧疚之色。
“爸,我见过妈妈了……她被大哥保护起来了……只要我们出去,我就能带你去见她……”
俯过去,她在父亲耳边低低的告知着。
这个意外的消息令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自眼中放射出了异样的惊喜,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一般,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就抖擞起来。
“真的?”
“真的。”
看到父亲如此欣喜,她跟着欢喜了起来。
这世上有种快活,就是看到父母恩爱。
那是她从小都盼着拥有的时光,可惜,养父养母的关系不太好,所幸,现在,这个生了她的男人,让她重新感受到了另一种可以视为模版的爱情。
她想,父亲应该是很爱母亲的,因为他眼底的喜悦是那么的闪亮耀眼。
一想到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她的心,就会很柔软很柔软:生活很残酷,却在她面前展现了一种不一样的温馨,未来可期啊!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爸,你有主意吗?”
她俯到父亲耳边,又低问了一句。
欧阳彦苦笑着瞅了瞅那个监控:“很难。”
如果他不是残废,或者算不得难。正是因为他的脚废了,手也残了,所以,他才被困在了这里。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出去,曾经他可以来无踪去无影,现在呢,他是龙困潜滩遭虾戏。
秦芳薇想了想,又瞄了一眼桌面,笑着忽就岔开了话题:
“爸,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你会?”
“对,我和养父学过。”
她坐到了他对面,一边借着下棋,一边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划字,想用这个方法了解这里更多的情况:
“爸,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欧阳彦瞧着女儿警戒心如此强,看着很是喜欢,秦牧将她教得很好啊……
他在心头感慨了一番,一边以右手落子,一边以左手写字:“里里外外二十一人。都配枪。身手都好。”
这让她有点沮丧,思量罢又写道:
“探头有多少?”
“楼上楼下每个地方都有。”
“交班时间呢?”
“早九晚九。”
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秦芳薇作了细细了解,发现光靠自己的本事,好像根本不可能逃脱出去。
或者,现在,与他们这边来说,唯一的胜算和变数就是修敏鞠了。 可是,那家伙可能倒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