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禹航，你来了。”

她走了进去，下巴一扬：“既然来了，那就到我办公室来谈谈海景春城那个项目。马上，我等你。”

扔下一句话，她掉头就走。

傅禹航眉目一展，撇了撇嘴，待杜越红走远了才道：“你通知阿海，查一查欧阳故的事。越详细越好。”

“干嘛？”

“以后告诉你。”

将剩下半瓶水咕咚咕咚喝下，他跟了过去。

一进杜越红的办公室，她就扔给助理一句：“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我和傅经理谈事。”

进去后，这个女人把百页窗帘给拉上，房门还上了密码锁。

“干什么？”

他坐到椅子上，180度转了一个半圈，看到这个女人又从保险箱内取出了一个电子干扰仪搁在办公桌上，而后靠倚在桌边，示意了一下那个干扰仪：“这是德国最先进的干扰仪，只要启动了这个装置，我们说话当中，被监听或监视，它就会发出敏感的警示声……”

这个，他哪能不知？

看来这个女人接下去要说的话是不能见光的，所以，她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

“你又想怎么着啊？”

他反问。

杜越红双手抱胸，开始吐露憋了很久的心声：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天上人间到底能不能保我一辈子活得衣食无忧。我觉得难。这条路肯定走不长久。所以，我得趁这条船沉下去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嗯，这个想法还是比较理智而清楚的。

“所以呢？”

他示意她继续。

“所以，我想帮你，也希望你可以帮我。事成之后，我做你的污点证人，钱财我可以为你散尽，我唯一的要求是：一旦那天到来，一旦你恢复了自由，我希望你能娶我。提心吊胆的走在边缘上，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想和你平平淡淡的白头到老。”

无比热烈的，她睇望着他，再次把自己对他的想法，明白的道出。

傅禹航脸上的笑依旧浅浅淡淡，可心下却是惊了惊。

杜越红这是知道了？

不不不……

她只是在猜测，还没有确定。

“怎么，你还当我是卧底呀？”

傅禹航无奈一笑。

演起戏来，他就是那么的驾轻就熟。

面对他的不承认，杜越红有点沮丧，但是，想想也是，如果他轻易相信别人，又怎么可能混得到现在。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傅禹航，我知道你不够信任我，但是，我可以把我的信任全部给你，甚至可以以性命相托。”

她把脸凑了过去，一字一顿的咬着，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细细地全给道了出来：

“我进过天上人间的核心大楼，参加过高层会议。我知道那幢楼所处位置。每个月，我都可以进去一趟。我甚至见过几个洲区的主要负责人。虽然他们不是最高领导者，但是，他们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分支。

“现在，他们正拖着我一步步进入毒品的世界。虽然它可以帮我带来财富。但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享受它带来的荣华的同时，早晚有一天，我肯定要为这它买单。

“这是我不想面对的事——洗黑钱洗久了，早晚得出事。

“可是，我已经被困在里头，根本就无法抽身，除非我死，他们才会放过我。而你想要进去这个核心圈，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很难成功。

“另外，我还知道天上人间背后另一个赚钱项目，那就是贩卖人体器官。

“这个项目的据点，不在大陆。但是每年大陆向外输出人口中，有一些就被骗去了这种地方。通常都是一些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有人查的底层流动人口。

“这是最叫我恐惧和害怕的。活生生的在一个健康人身上摘器官，去救另一个有钱却快死的人。那太残忍了。

“这种沾着人命的钱，我不敢花。虽然我爱钱，但是，我有我的底线。

“吴中第过世之后，我被他们拉进了这个圈子，然后，我越来越厌恶现在这种生活。如履薄冰，就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掉进万丈深渊。

“我真的很想摆脱这种致命的束缚。傅禹航，我相信，你可以将这群人一网打尽，我也希望，你可以重启我的人生。”

这些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且是不能向外人言说的，毒品，贩卖器官，洗黑钱，无论哪一条都是大罪，一旦出事，这辈子就得和监牢为伍。

她知道天上人间洗黑钱，却不知道天上人间还涉及那些可怕的犯罪事实。在知道这些事之后，她害怕极了，却不知要如何自保。

傅禹航的目光闪了闪：这个女人，自吴中第过世后，眼神里多了一些难以言语的苦闷，想来，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困扰着她，令她纵然享豪车华宅，却仍满怀痛苦。

这样的合作，可行。但是，她的要求太过份。所以，他宁可慢慢来，也不会接受的。再等等吧……

“红姐，你弄错了。我真不是警方卧底。”

事实上，他没撒谎，因为他是军方派遣的。

杜越红有点小失望，转身想哭。这么些年，跟着吴中第，她过得胆战心惊，吴中第死了，她以为一切会有所改变，结果却被另一股力量控制住，她本以为的依靠更是娶了别人。

现在，她将一切全盘相告，依旧得不来他的信任。这日子，她活着委屈死了。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傅禹航起身离开。

杜越红转身过来，三两步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那精健的腰部，急声叫道：“傅禹航，秦芳薇不爱你。只有我是真心诚意在喜欢你……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呢？欧阳家是不可能接受像你这样的人做女婿的。就算你恢复公安的身份，你也只是一个小警察而已……和他们家匹配不上，所以，你就和她离婚吧……”

奶奶的，他怎么配不上了？

军三代，名门富贾之后，只要乐意，他的人生，处处都能混一个风生水起。

可这是他不能说的，也无需向她解释：

“红姐，谢谢你的抬爱。如果有一天你有危险，能帮，我一定帮。但是，这和感情和婚姻无关。”

最多只能算是道义。

拨掉了她的手，他走得绝然。

杜越红掩面痛哭……

唉，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得到他的心……

她渴望他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