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玉顺从地拿起圆圆的绣撑绣那朵未完的荷花,只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怎么田宝就那么好命啊!?她心里乱,手下便没准儿,冷不丁一针扎歪,泄气地把绣撑子啪的扔在榻上,“凭什么我就得学针线,学洗衣服做饭,田宝就不用学这些?”她指指窗外,“她天天什么都不用做,还有人专门陪着她玩!”
徐彩娥把那绣撑拿过来,将绣坏的那一针拆了,重新塞进李文玉手里,“叫你学是为你好!别跟小宝比,你们俩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李文玉不满,“不都是你的闺女?我也不是个小子呀!”
“闺女是闺女,”徐彩娥低头一针一线地绣鸳鸯的翅膀,慢慢地说道,“你们俩都是我的闺女,可这是田家不是徐家也不是李家,小宝她命好,不用学这些就能过的够好了。”她抬起头,语重心长地劝大女儿,“文玉,你再跟她比也没用,好好学学针线,学学做饭洗衣服才是正经。”
很快给李文玉找来婆家的是徐彩娥的娘徐氏。
那天徐彩娥去找李秀妮说要把大女儿留下来住些日子的事,李秀妮也没说不同意。虽说父债子偿吧,可之前那些事毕竟是李三子造的孽,理论上跟李文玉是没啥关系的。现在李文玉亲爹死了,徐彩娥作为亲娘要留女儿住些时日,这无可厚非。
不过这住些时日到底是住几天还是住几年就颇费思量了。
因此李秀妮是这么回的,“文玉这丫头没了爹,这几天就先住在你那屋子里,你为娘的也好好安慰安慰她。我也知道,当娘的不容易,事事都得替儿女操心。文玉毕竟姓李,常住在田家也不是回事儿,况且来妹他们都大了,不方便,不比小时候可以在一处混闹。李家又穷,送回去你也不放心,照我说,你不妨找你娘商量商量,亲家母是个明白人,肯定能给文玉安排好以后的日子。”
徐彩娥脑子又不怎么灵光,要是李秀妮直接说要给李文玉找婆家,徐彩娥十有九成不放心--李三子跟田家结了仇,作为田家当家人的李秀妮怎么可能对李三子的女儿好呢?
可这给李文玉找婆家的话要从徐氏嘴里说出来,那徐彩娥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徐氏可是她亲娘,文玉的亲外太婆,她说的,做的,自然是为她们好的。
李秀妮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让徐彩娥去找徐氏讨主意来着。这么多年下来,李秀妮也看得出来,徐彩娥糊涂不假,可她亲娘徐氏那可真是个大明白人。
这不,李文玉住到田家不足一个月,徐氏就帮着张罗好了人家,在县城西边的锁桥村,家境跟白杨庄上的普通人家差不多,温饱的那种,最重要的是锁桥村在县城西三十多里,白杨庄在县城东五十多里,这两头一加就上百里地了,就是驾着马车,一来一回也得两个白天。
远远地嫁出去,也不用放在眼前膈应人。李秀妮是可怜李文玉,可可怜她并不代表她就能容下李文玉借着这可怜的身世去骂她的宝贝小孙女儿。
什么东西!我们田家捧在手上宠着爱着的宝贝小心肝也是你能骂的!?
念着李文玉过几天就嫁人了,李秀妮并没有找她麻烦,可却把之前心软时打算给她送点嫁妆的心思按了下去,还特地叫来了徐氏商量,明确地表示李文玉不姓田,不能从田家门出嫁,要她在出嫁前一夜回庄西头的小院儿待嫁。
本来么,你要是乖乖的,从田家嫁出去也没啥,权当做个好事,在婆家面前给新娘子撑撑脸面。如今,哼哼,哪来的滚回哪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