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哥哥”这两个字的发音实在太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一直到好久以后,久到田宝能把“太公太婆”,甚至“外太公外太婆”都叫的清清楚楚了,叫五个哥哥时还是“锅锅”。
田宝自己也奇怪的很,甚至特地私下练习了好久,希望能把哥哥的发音给正过来,可惜一点儿用没有,一直到她两岁上,还是一溜儿地叫着大锅锅、二锅锅,三锅锅,四锅锅,小五锅锅。
田宝上辈子病体孱弱,别说长途旅行了,就是寻常的跑跑跳跳也做不得。于是这辈子她特别感激上苍让她能拥有这么一个健康的身体。
因此这丫头自从能自己下地走路以后,那是能站绝不坐,能跑绝不走,整日里迈着一双小短腿儿在田家院子里四处乱窜。
也不是她非要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主要是长辈们被她小时候那场病吓坏了,总觉得这豆丁般的小娃娃身子弱的很,出门吹吹凉风有可能就会生病,而田家主子们都再也经不起又一场惊吓了。上一次病后,没留下病根儿那是老天保佑,是田宝福泽深厚,可人总有不走运的时候吧?所以,还是小心着好。
于是田宝就被禁在了家里。无论她怎么顶着这一副娃娃的皮囊跟她爹得撒娇,跟她太婆耍赖,就是不行,在家里要什么给什么,出门去玩儿不可能。
后来田宝装着怄气不愿吃饭,才换来她太婆一个承诺,说是只要她满了三岁,就让几个哥哥陪着她她出门玩。
这天午后,田宝正坐在正屋的榻上无所事事地看她太婆绣花呢,屋外蓦地响起了她老爹田金廷的声音,“慢点儿慢点儿,注意脚下,别摔了,”好像在指挥人往这边搬什么东西。
田宝正无聊着呢,听见这个就往榻边上挪去,李秀妮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小丫头已经双手撑着榻伸直了脚去够塌下放着的小凳了。
可惜她那腿实在太短,晃来晃去地怎么着也够不着。李秀妮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又担心小孙女儿摔着自己,忙叫道,“宝儿,呆在那儿别动,等太婆抱你下去。”边说便放下针线下了塌,转过身来把田宝抱了下来。
“想下来怎么不叫太婆抱你呀?这塌子太高,看在摔着你。”
“太婆在绣花,”田宝说话还算不上太伶俐,因此言简意赅,“我自己来。”
“哟,小心肝儿,还知道不耽搁太婆绣花儿啊,真是个乖宝贝!”李秀妮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高兴地抱着小宝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边祖孙俩才刚下榻,就听见门外田金廷的喊声,“娘,我前些天在镇上给您老订了一面铜镜,现在已经到门口儿了。”
他问这话是想要问问李秀妮现在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就叫人把铜镜给抬进去。
“那进来吧。”
田金廷一挥手,外面等着的几个伙计就抬着铜镜进了门。
田宝伸头一看,呵!还真是大,带上实木刻花的底座,整整一人多高,怪不得要三个人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