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迟钝,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因为他太聪明,且二人太熟,所以没法想象跟他做夫妻?这是什么理由!
平隽心里就跟才被大风扫过似的,满不是滋味儿,合着他太聪明太优秀,也是他的错了?分明全盛京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好吗,表妹也太不识货了,以后等她情窦真正开了,可别后悔……算了,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情谊岂是旁人能比的,他怎能明知她以后会后悔,还让她真去体验一把后悔的滋味儿,他还是从现在起,就慢慢改变她的想法,让她最终心甘情愿嫁给他罢。
“咳咳咳……”平隽于是清了清嗓子,笑道:“我是聪明,表妹却也不笨,何至于嫁了我就得睡觉都睁一只眼睛了,那我这辈子还能娶上老婆吗?至于太熟悉,熟悉了还不好吗,难道相较于自己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表妹反倒更愿意嫁给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不成?何况照如今的情势来看,庄王上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届时普通人家哪里护得住你,也就我们平家这样的人家,庄王才不敢乱来了。所以,我不会去与姑父姑母说的,因为,我其实……”
想说自己其实很愿意娶简浔,很愿意与她共度一生,会一辈子对她好,但向来直接大方,私下里从来对那些个繁文缛节嗤之以鼻的人,这会儿却不自觉的脸上发烫,觉得有些个说不出口了。
还是在心里自我建设了好一会儿,他是男人,这些话他不说,难道等着表妹一个女孩儿家来说不成?才觉得脸上没那么烫了,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不会去与姑父姑母说,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你正好……”
只可惜话才起了个头,简浔屋里的三等丫鬟青竹就一蹦一跳的过来了,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姐,修少爷回京了,这会儿先去了王府,说是若稍后得空,便回府来,若是不得空,便明儿一早回来,不过,修少爷托跟前儿的三英哥先送了给小姐的礼物来,这会儿人就在外面,小姐看是在哪里见他的好?”
简浔方才见平隽忽然红了脸,一副扭捏的样子,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不由唬了一跳,这平表哥不会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也害怕听到的话,不会真是她想象的那样罢?不然这么多年了,她几时见他红过脸,他根本做什么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吗?
她正发愁,要怎么才能逃离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谁知道青竹就过来了,一瞬间,她简直如蒙大赦,立刻便站了起来:“师兄回来了?可真是太好了!快把你三英哥请进来罢,我就在这里见他即可,反正表哥也在呢,也不算失礼。”
待青竹应声而去后,才笑向平隽,连珠带炮似的说起来:“我还以为师兄还得几日才能回来呢,没想到今儿便回来了,路上一定是昼夜兼程,可得让厨房多做几个他爱吃的菜,好生替他补一补才是,表哥,你今儿要不就别走了,若是师兄回来了,你也好陪他喝一杯,切磋一下武艺啊,你们两个不是打小儿便最爱一起切磋的吗?”
平隽哪还顾得上细听她都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个蔫儿坏的混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自己来不了,都要先打发左右送东西来坏他的事,他这次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与他新账老账一起算!
因皮笑肉不笑道:“子羽难得回来,我当然要留下,与他一醉方休才是。”
兄妹两个正说着,青竹领着秦三英进来了,他穿一身玄色短打衣裤,又高又壮,倒是真没辜负他小时候的小名儿“大壮”。
原来两年前宇文修刚去蓟州后不久,便有了一次上战场的机会,他凭着过人的武艺和四平等人的保护,一路上直入无人之境,杀了不知道多少敌人,也因此才上了一回战场,便升了总旗。
等战事结束了,宇文修与其他人一起清理战场时,不想对方还有两个残存的兵士,趁大邺的兵士上前查探还有无活口时,竟站起来抡刀自背后砍向了他们,千钧一发之际,是宇文修在数十丈开外,拉弓射箭,救下了他们。
他们事后过来向宇文修道谢时,宇文修才发现其中一个竟似曾相识,一问之下,果然是他儿时的“玩伴”大壮。
其时他们都是大小伙儿了,年幼时的那些龃龉不但不值一提,如今他乡遇故知,反而还油然生出了几分亲切感来,宇文修又问大壮怎么会当了兵的。
得知大壮在他离开庄子后不到一年,便父母双亡,伯父与叔父两家都不肯接收他,于是只能去投奔了舅舅舅母,跟着舅舅舅母过活,等再大上几岁,朝廷征兵征到他们那儿,舅舅舅母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便拿他充了数,所以他才会辗转出现在这里后,便问他以后可愿意跟着自己,好歹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且跟着他,挣出个前程来的希望总要大上几分。
——还是在到了蓟州后,宇文修才不得不承认,睿郡王还是无形中庇护了他的,旁的不说,只说他一个普通兵卒子,哪来的资格与自己同帐的几乎都是自己的长随护卫,哪来的资格上了战场后,还有人专门保护自己,说到底,这些都是因为他是睿郡王的儿子。
所以他才会那样与大壮说,他既改变不了这个天生的事实和自己身上天然的优势,那便只能尽可能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自己名副其实,证明给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看了!
于是打那以后,大壮便跟着宇文修,与四平一起,做了他的亲卫,自然大壮这个名字也再没人提起,连宇文修都改叫了秦三英。
简浔事后经宇文修写信回来知道此事后,一度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她原本以为,宇文修这辈子再也遇不上秦三英了,她在宇文修到他们家稳定下来后,便托宇文倩打发人去他们家的庄子上寻过秦三英,只可惜那时候他已经不在庄子上,听说去投奔他们哪个亲戚了。
她当时还十分懊恼,难道,这便是她将宇文修带回自己家,擅自改变他命运轨迹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万万没想到,二人还能有那样一番缘分,可见该是宇文修的始终是他的,老天早已注定好了,无论如何都跑不掉!
秦三英走到简浔面前一丈开外的地方,便停下放下手中的东西,抱拳给她行起礼来:“秦三英见过大小姐,奉我们爷之命,给大小姐送礼物来了。”
简浔忙笑道:“秦总旗不必客气,师兄还好罢?你们一路上必定昼夜兼程,才能提前回来,很该好生歇息一番才是,至于礼物,什么时候送来不是送,师兄也太着急了。”
宇文修自己既做到千户了,岂有不提拔自己亲卫的,所以如今秦三英与周四平都是总旗了,虽只得从七品,也算是正经的官身了。
秦三英笑道:“虽然一路上都昼夜兼程,但爷和我们大家都不累,大小姐只管放心,爷今日也没让我送其他礼物来,只先送了给大小姐的礼物中的一样来,因为这样礼物比较特殊,还请大小姐过目。”
说着将方才放到地上的东西复又提起来,双手奉上。
青竹忙上前接了过来,送至简浔面前打开,却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篮子,简浔有些好奇,师兄自来送她的东西都用足了心思,单看外表还真没过这般简单的,里面会是什么呢?
略猜了猜,猜不到,她索性也不猜了,直接打篮子打开了,然后便忍不住笑开了花儿:“这么漂亮可爱的小松鼠,师兄从哪里弄来的?”
简浔一面说,一面伸手将篮子里那只通体红艳,有着一条漂亮大尾巴的小松鼠抱了起来,它竟也不认人,到了简浔怀里便乖乖窝着,可爱得简浔心都要化了,忙问秦三英:“我从来没养过松鼠,它都吃什么喝什么呢?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家伙,可别让我养坏了。”
秦三英道:“松子核桃花生之类的,只要是坚果都可以,它不挑食,水的话,清水即可,大小姐喜欢就好,您不知道,这种火红色的松鼠极少见,这么大只的就更少了,我们爷为了抓它,可亲自守了两天一夜呢,抓回来后,又亲自驯养了他两个月,才敢送回来给大小姐玩儿,希望我们爷不在时,能给大小姐解闷儿。”
简浔满眼满心都是小松鼠,听它时不时“吱吱”的轻叫两声,又听秦三英说它还没有名字,请她给现起个,索性就给它起了名儿叫“小吱”:“小吱小吱,记住了吗,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哦。”
便没怎么认真听秦三英的话,只随口道:“还好啦,我平日也没怎么觉得闷过,不过还是要多谢师兄的一片心意,你回去代我多谢他……算了,还是我回头见了他,当面向他道谢罢。”
倒是平隽,抱胸哼笑起来:“不是说蓟州战事吃紧,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吗,子羽还有闲心给表妹你抓松鼠去,可见那边也没传言的那般苦嘛,秦总旗,你们军中还差人呢,不然我明儿也去你们那儿,挣个千户当当去?”
言下之意,宇文修的千户来得也太容易了些,太名不副实了一些。
听得秦三英暗暗咬牙,难怪他家爷每次见了这货都忍不住想揍他,平日里练武的靶子也多半贴了他的画像,这货的确欠揍,他都忍不住想揍他了!
勾起唇角,秦三英正要说话,不想小吱已忽然“吱吱”两声,闪电一般自简浔怀里窜出去,窜到了平隽头上,不几下便把他的头发弄得一团糟,随后又跳到他身上,抓扯起他的衣裳来,很快便把平隽看似不起眼,实则布料精细,做工考究的衣裳也给弄了个一团糟。
平隽气急又败坏,本能的伸手想抓小吱下来:“你给我下来,快给我下来!”
可小吱身形灵活,哪是他想抓就能抓得到的,他又不好下狠手,怕弄伤了它,摆明了表妹这会儿拿这小畜生当宝,回头他给弄伤甚至弄死了,表妹岂不得恼上他了?宇文修那个混蛋,果然蔫儿坏到了极点!
一旁简浔与青竹却是笑了个半死,她们几时见平隽这般狼狈过,他任何时候出现在人前,都是一副看似没捯饬过,实则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精心搭配过的样子,时时都在活生生向人们展示着,什么叫做“低调的奢华”和“世家的底蕴”,现下却被小吱弄成这样,他内心一定是崩溃的罢?
偏二人还不好直接笑出来,还只能生生憋着,好不辛苦。
她主仆两个已是憋得半死了,更遑论秦三英,简直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已稍表内心的畅快了。
他终于明白之前他家爷老是让小吱对着平二少的画像究竟是想干什么了,哈哈哈哈,这么损的招数,他家爷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难怪蓟州的总兵副总兵大人们,都说他家爷是个打仗的“鬼才”,专能想出别人想不出的招数来,别人打不赢的仗,换了他家爷上,一准儿能赢……这一仗他家爷不就赢得挺漂亮嘛,以后也不必担心他不在时,平二少会趁机对简大小姐大献殷勤了,见简大小姐一次,让小吱给弄得狼狈不堪一次,平二少以后见简大小姐,都有阴影了罢?哈哈哈哈哈哈!
平隽还在尝试着想要小吱抓下来,简浔实在看不过了,忙上前帮起他的忙来:“小吱,快下来,快到我这里来。”
说也奇怪,她话音才落,小吱便“吱吱”两声,从平隽身上又窜回了她怀里,听话得简浔是不爱它都难,哪怕她才闯了祸,于是赶在平隽开口前,先斥责起它来:“你怎么能这么调皮呢,看你把表哥衣裳弄成什么样了,罚你今晚上不许吃饭,记住了吗?”
没什么威严的训了小吱几句,忙又看向平隽,笑道:“表哥,我已骂过它了,你就别跟它一般见识了罢?我这就让青竹带你回听风院换衣裳去,好在那里多少有你几件衣裳,至于你身上这件,怕是不能穿了,我回头就告诉母亲,让母亲吩咐我们针线房的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赔你好不好?”
平隽咬着牙道:“我怎么会跟小吱计较,表妹别多想,那我先回屋换衣裳了,回头等表妹得了闲,再寻表妹说话儿。”
他当然不会跟一只畜生计较,他只会跟调教这只畜生的那个混蛋计较,妈的,小畜生不扑别人专扑他,说那个混蛋没有提前驯教过,真是打死了他也不能相信,给他等着,他回头就亲自驯一只鹦鹉给表妹送来,真当他玩不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不成!
再想起方才被打断的告白,更是恨得牙痒痒,宇文修,我跟你势不两立!
平隽很快离开了,还不许青竹跟着,简浔看着他走远了,才再也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来,笑过后,向秦三英道:“礼物既已送到了,你且先回去歇着罢,青竹,替我好生送秦总旗出去,等回头你随师兄再过来时,我再让人备了酒席,请秦总旗与周总旗几个好生喝一杯。”
秦三英应了,辞了简浔,便迫不及待离开了,他得立刻赶回去,告诉他家爷他将小吱送来得多及时才是,不然当时亭子里就简大小姐与平二少,谁知道平二少会对简大小姐说什么不该说的,做什么不该做的,不过以后总算不用担心了。
简浔将小吱才带回自己屋里,便受到了上下所有丫头的热烈欢迎,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女孩子们哪个能不爱的,连简浔这个“伪女孩儿”都不能免俗好么,何况她们?
倒是何妈妈笑道:“如今天热,最易滋生虫蝇了,要我说,还是得该先给小吱洗个澡才是,小姐且把它交给我,您自己也去洗个澡罢。”
简浔想了想,何妈妈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将小吱交给何妈妈去洗澡,自己也去洗澡了。
等她洗好出来后,何妈妈也给小吱洗好了,正拿棉布包了擦身子,一见简浔出来,便冲简浔“吱吱”的叫,也不知宇文修到底是怎么驯养它的?
简浔遂接过何妈妈手中的棉布,给小吱擦起身子来,它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简浔心情大好,一面与何妈妈闲话儿:“表哥才还跟我不住口的夸奶兄如今越发能干了,说要多给他一百两银子当新婚贺礼呢,我这个主子总不能比表哥小气了罢,回头妈妈就自己开箱子取二百两银子去,等奶兄把嫂子风风光光娶进门了,你就擎等着抱孙子罢。”
说得何妈妈又是感激又是笑的,其他丫头婆子也纷纷向她道喜,屋里的气氛就越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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