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二爷……”
两个架着荀清的丫头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还是继续将人架着,只得将目光落在此间的主人身上。
秋嬷嬷也将手上的竹板握在手里,用征询的目光看她。
“长公主,妾身知道您不喜妾身母女二人,可是清儿她还只是个孩子!您怎能如此待她?”说着,泪眼迷离的看向荀二爷,道:“二爷,您可救救我们清儿,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今受这般磋磨,以后哪还有颜面见人啊?”
荀二爷眉目不动,只拿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向长公主,他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如今虽说已染风霜,但是岁月并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只让他的气质变得更加的沉稳,一双眼深沉如海。
“解释!”他语气淡淡的道。
长公主捧着茶盏,并未看他,可是即使不看,她的脑海里也能精准无误的描绘出他的五官。
“解释?我不过是在惩戒自己的女儿,需要什么解释?”她挑眉,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从容雍贵。
她的身份,是荀二爷的妻子,是荀清的母亲,更是安朝最尊贵的公主,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惩戒荀清,端的母亲的名头,母亲惩罚自己的女儿,谁能说什么?
香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不甘极了。是啊,她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而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姨娘,就连自己的女儿也叫不得自己一声娘。可是,那又如何,最终给这个男人生下孩子的是自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也是自己!
“岁月真是可怕啊,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它会将你身上的棱角磨去,让你变得圆滑世故起来!就连当初年少轻狂的荀二爷,也抵不过岁月,如今也变成了沉稳干练的荀大人。”而当初恣然肆意的长公主,如今也成了一个磋磨时光的普通妇人。
长公主抬目看着一身竹青色长袍的男人,突然悠悠叹道,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见到了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姑娘,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她已经快不记得十多年前那个被称纨绔的荀二爷了,时间果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荀二爷沉默看她,目光里有一种沉沉的东西,半晌才道:“您是公主,微臣无权置喙您的行为。只是她好歹是个姑娘家,您别太过分了!”
荀清瞠目,一双好看的眼睛大大的瞪着,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他就这么放任这个女人欺负自己?
“二爷?”香姨娘看他,抖着唇道:“清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荀二爷道:“我曾说过,让她不要过来打扰她的母亲。那么,她现在是如何在这里的?”
“香姨娘,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说着,他抬眼看了长公主一眼,转身便出去了。
长公主轻笑:“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呐!”
香姨娘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四个月牙形状来,她只能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拳头,才不至于失态。
世人皆说,荀家二爷为了一个姨娘惹怒了长公主,十多年来,长公主因此拒不进荀府,二人夫妻之名名存实亡。而荀二爷屋里,也只有香姨娘一个女人,世人都说她虽说是姨娘,却是正头娘子的做派,在外边,各家夫人私底下如何议论不说,可是明面上对她却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只有香姨娘知道,荀二爷丝毫不喜欢她,十多年来,一次也没进过她的屋,只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才会让她扯着“心爱之人”的皮在外边装模作样。可是,这样的事情听多了,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认为是真的了。但是,事实如何,永远也不会改变。
“香姨娘,本宫没有心思去应付你们母女二人心里的小九九,你的女儿,那就该好好教养,千万别给了本宫让她去京外尼姑庵里做姑子的机会!”长公主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荀清不知在她这儿吃了多少苦头,可是就是不长记性,屡教不改。长公主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荀二爷那样聪明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一个女儿。
“妾身,记住了!”香姨娘咬唇道,她修剪得美丽的指甲扣进手心里,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长公主的态度越是漫不经心,她心里就越觉得难受。
“姨娘……”被放开的荀清满脸是泪,扑在香姨娘的怀里,不敢去看长公主。
这是第一次,以往无论她如何,长公主最多是小惩大诫,无非是让她抄抄女戒之类的,而这次她却是直接让人掌嘴,根本就不考虑荀家,这完全是推翻了她以往的认知。
送走香姨娘母女二人,李嬷嬷满脸解气的表情,道:“以往公主您对她们母女就是太过客气了,才会让她们蹬鼻子上脸了!”
长公主微闭着眼,只觉得疲倦,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好歹她们也是荀家的人,本宫也不好打荀家的脸!”
还有每次她看着荀清,就会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她与荀煜唯一的女儿。若是当时她活下来了,那孩子,也是荀清这个年纪了。一想到这,她对荀清的任性便多了两分纵容,但也仅仅只有两分。
“蟾宫,你让人去查查紫英王府的萧姨娘!本宫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所有事!”
“长公主?”李嬷嬷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