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没想到,裴至会带她到医院来。
更没想到,他带她看望的病人是赵欣然的父亲。
裴至竟是这样直接的作风,到现在她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从医院里出来,她忍不住埋怨裴至:“我说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绝情?就算要解除婚约,就不能做得好看点?”
裴至抓住她张牙舞爪的手,握在手心里,微笑不语。
珍藏突然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即使解除婚约的事暂时不能对外界公布,最起码,他想让她在他身边能呆的舒服点。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珍藏的马尾飞舞起来,手心却是暖的,不得不说,心也是甜的,尽管有着对那个女人的歉意。
在这份爱情里,她和赵欣然究竟谁先到,谁后到,已经是一笔糊涂账,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没有人能够左右。它似乎故意在逗弄着红尘间的男男女女,把时间线绕乱,然后看着他们互相寻找,找对了的人牵手而笑,找错了的人只能徒留叹息。
“我们以后对赵欣然好一点。”
“嗯!”
想了想,珍藏觉得赵欣然不一定能接受她的好意,而她也不擅长处理这么复杂的关系:“不是我们,是你要对他好一点。”
裴至又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风太大,他索性握着珍藏的腰把她裹进怀里。
“是对妹妹的那种好哦……”叶珍藏又不放心地抬头对着他深如静潭的眼睛补充。
“知道了!“裴至看她纠结的样子,像小朋友终于想通了,愿意和其它人分享糖果,却又小心翼翼地叮嘱:只能咬一点点哦……他失笑:“把她当干妹妹?”
“不行,干兄干妹好结亲,电影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珍藏马上否定,认真考虑了一分钟之后说:“你就把她当成堂妹或表妹吧,不出三服的那种,这样,近.亲就不能有非分之想了……”
“……”裴至对女人的思维无言以对。“是不是写小说的人都会想太多?我之前没当她是喜欢的人,以后更不会。她以后会有新的感情,不可能非我不嫁,之前她也有过男朋友。除了在小说电视里,世间哪有那么多情圣。”
“哦?她男朋友长什么样?”珍藏好奇。
“只偶尔见过一次。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其它没留意。”裴至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也不奇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怎么可能一直单身。珍藏暗自祈祷赵欣然能尽快走出这场错误。
“你刚去跟医生谈了?赵伯伯的病怎么样?”
裴至顿了顿,答:“医生说他情况不错,已经好转。”
就是因为情况不错,他才有些疑心。医生反馈的情况,与他刚才在病房里看见的赵子维,显然不太一样。
距离上次见他,不过短短半月,医生说他病情好转,但赵子维刚才竟话也没说两句就睡了,或者他可以理解为这是在逃避?
他眯起眼睛沉思的表睛看在珍藏眼里,以为他在担心,安慰地反握他的手:“会好的。只需要等到春天。”
他们走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路边有高大的梧桐,街道被各种颜色的车挤占,“绝味”鸭脖的的门口排了一溜长队,老伯从黑漆麻乌的废油桶里掏出烤得喷香的红薯,谁家的广告显示屏坏了,一溜红字不断闪来闪去,那红光在珍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折射出璀璨而细碎的光。
裴至揉了揉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话却还是那么简单:“嗯。”
“我想吃烤红薯!”
“刚才没见那老伯在擤鼻涕吗?”
“……”
擤……鼻涕!这种粗俗的词真的是从男神裴至嘴里说出来的吗?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
坐上车,裴至边给珍藏扣上安全带,边问:“你郁思文说了没有?怎么跟说的?”
“我一早给他发了信息,说要跟他面谈,他回忙完了再给我电话。”珍藏赶紧跟领导汇报进度。
裴至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沉稳地点着火,车子箭一般向前驶去。
珍藏有点不安地看着裴至的侧脸——他那边处理得干净利落,她倒是拖泥带水。
裴至本不想多说,被她看久了,只得抿唇答道:“尽早跟他说清楚,对大家都好,发短信发邮件都可以,不一定要见面。”
“我觉得还是面谈比较好,他人挺不错的,现在是我有错在先,总该有个做错事的态度。”
“他怎么就不错了?”
珍藏从这话里听出浓浓的醋味儿,咯地一笑,“他的好只有一丢丢,”她用两根手指比了个距离,然后再换一个夸张的距离:“裴先生的好有这么多。”
“那就现在给他打电话,先在电话里把事情告诉他,以后再找时间出来详谈。”
裴至这作风,真正是雷厉风行,珍藏被他步步紧逼,但从心底不想用这么轻慢的态度对待郁思文。
对于裴至来说,郁思文只是一个情敌,而对珍藏来说,他却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正不知该如何对裴至解释她的想法,手机恰好响了。
珍藏看见屏幕上“陆小狗”三个字,突然觉得陆慎言也有可爱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嘿,这话说的,跟没事就不能找你似的。昨天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后来怎么又没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