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人吗?”终于,裴至悠闲的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随意问。
“哦,不,我在这里工作,我得盯着现场广告执行情况……”
这一次,裴至的脸上闪过明白无误的讥色。然后,扭过脸去看着电脑,明显流露出不想继续与她交谈的意思。
珍藏只好咬着牙说:“那您先忙,不打扰了。”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没有再看她一眼。
卧槽!装什么逼呀!你这b装的我给零分!
珍藏的后槽牙磨了又磨,却只能转身走开,一步两步三步,离他越来越远,走过了冰场,走过了转角……
她暗想,只要他开口叫她一声,她会立马飞奔到他身边,可惜,他没有叫住她,没有叫她小家伙,没有告诉她解除婚约的事,没有做出任何一丁点暗示——她希望的画面一个都没有出现。
他对她冷漠如路人,甚至在嘲笑她在这里等他的傻样。是的,他肯定知道,她傻傻的化了妆,涂了指甲油涂了唇彩,傻傻的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他。
这次她穿着很漂亮的裙子,有腰有屁.股,不再笨得像头熊,可是她想做的却并不是离去,并不是给他看她的背影。
既然这不是她想要的,为什么不回头?最起码,她应该给他和自己一个完整的交代,而不是像上次在酒店一样当一个逃兵。
珍藏一直是个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姑娘,但是认定想做的事情很少犹豫。比如滑冰,比如写小说。比如结婚,比如离婚。比如以前拒绝裴至。比如现在想见裴至。
她突然飞快地转身,飞快地向他那边奔去。
她奔进星巴克,那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间店,在前台那里给自己买了一杯拿铁,然后径直朝露天咖啡桌走去。
当她喘着气再次出现在裴至面前,裴至似被吓了一跳,眯起眼睛,眼神先是讶异,然后由讶异慢慢罩上一层意味不明的光芒:“还有事吗?”
“我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对锐意工作的认可。”真是莫名其妙的开场白,可是他那样的眼神,让珍藏将涌到喉口的话吞了回去,除了以工作开头,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哦,不用谢我,你们确实很用心。”他冷淡的说,没有请她坐下。
“我可以坐下吗?”她只好自己问出口。侍者将她的咖啡送了过来。
裴至不置可否。
看她僵僵地站着,片刻,他终于轻轻点头。
珍藏赶紧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你常常来这里喝咖啡吗?”她问。
“嗯。四年前常常来,后来有一段时间来得少了,最近半年又开始来。”裴至合上电脑屏幕。还好,他不是没有风度的男人,没有边跟她说话边对着电脑工作。
四年前?珍藏想了想,那时她刚上大学,各种不适应,然后父母开始昏天暗地的吵架,她那段时间倒是每周有四五个晚上消磨在这里。
她偏了偏头,在他们坐的位子和冰场之间放着一排绿色植物,她从来不知道,从这个位置看出去原来可以将整个冰场看得清清楚楚,从冰场看这边却只能看见一排木质栅栏和植物。
裴至顺着珍藏的视线,目光也投向了冰场,缓缓地说:“十年前,我常常坐在这个位置上喝咖啡,经常看见一个穿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在这里滑冰。”
“粉红色裙子啊,我小时候也有一条,”珍藏忍不住有些兴奋地在身上比划,“短短的,这里还印着一颗白色的心……”
他转眸,深深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眼里涌动着某些珍藏看不懂的情绪。
“不过那条裙子现在已经很旧了,褪了色,丢在衣柜角落里,一直没舍得扔。”
说起滑冰的事情,珍藏有了话题,话开始多了起来,“我小时候很喜欢滑冰,大概从十二岁开始来这里玩儿吧,有一次我做一个跳接旋转的动作,没站稳摔倒了,哪,就摔在差不多这个位置,”她指指绿色植物前面的一块冰面,“当时有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一点都不懂艺术,看我摔倒就笑出了声,我当时是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否则真想站起来,把他也拉出来走两步。”说到这里,她笑了,“当时觉得这边有家开放式咖啡馆超级讨厌,被人围观很不自在……”
裴至竟也露出笑意,薄唇微弯,眉眼都跟着变得柔和了,商场璀璨的灯光之下,看起来格外的迷人。
珍藏说得更起劲了,“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运动员是浅田真央,那曲《人生的旋转木马》让我整个青春期都在迷恋她,整天听久石让这首歌听得不要不要的……”
说起来这家咖啡馆也开了好多年啊。
“还有一次,我跟教练吵架了,也算不上吵架,就是跟她顶嘴,我记得,当时一生气,我一个人跑到这边练习,一边练习一边哭,也是站在这个位置,揪掉了盆栽的好几片叶子,有个人坐在这边,对,就是我们坐的这张桌子上,还教训我来着,说让我不要破坏公物……”
想起为那件事生气的理由,珍藏不禁笑了,当时她已经15岁了,教练非要她穿滑冰服的时候脱掉内.衣内.裤,说专业运动员都是不穿的,要不然做动作的时候露出内衣的边角和形状来很难看。她身体发育得晚,但当时也已经初具规模,让她直接在薄薄的衣下露出两只尖尖,还不穿小裤裤,自然是死活都不肯的,结果为这事跟教练闹脾气……她坚持,不穿内衣的是专业运动员,她做业余的不就行了吗……
裴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她回忆起往事渐渐地微笑,左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额头光洁白净,发顶一圈毛茸茸的碎发在灯下闪着金光,整个人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生动和灵性。
和许多年前的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