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冷风放肆地狂奔着, 伴着不知名的虫鸣声。
半晌, 门“嘭”地一声开了。
里面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身着简单的军衣军裤,皮带扣不似白日般的严谨和整齐, 夹杂着一丝粗狂和颓色,指尖夹着香烟,小小的星光,像是萤火虫般随着主人移动。
谢引在台阶上坐下来, 即使寒风凛冽, 只着单衣的他并没有感觉到冷。反而觉得心里有一团火, 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快要把他摧毁。
距离在母校与傅明月见面已过去五天, 那个娇俏的身影, 羞红的脸颊, 娇滴滴的声音,一双杏眸潋滟比湖水更甚,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 挥之不去。
白天很忙,倒无事。
特别是如现在这般, 夜深人静时,简直是煎熬。
谢引宁愿傅明月像在医院那般对他, 礼貌而冷淡, 冷淡中带着疏离。可偏偏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她对他亲近了许多。
每每躺在床上,傅明月的身影便越发清晰,折磨得他夜夜不得眠。
时间被风吹散,飘向远方,地上的烟头渐渐多了,谢引懒散的倚在一旁围栏上,半眯着眼,而后狠狠扒了两口香烟,还是不过瘾,丢在地上,抬脚捻灭,眉头紧锁着,口中涩涩的,不知是烟味还是其他什么。
这一坐,大概又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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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确定自己的心意后,瞬间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状态,只是多了一分牵挂,每当深夜时,一个人躺在大床上,不管下雨与否,都会想起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是否偶尔也会想起她?
郑橘说谢引喜欢她?
初中那么小,懂什么是喜欢吗?
如果是真喜欢她那该多好,他一回来就表白,她只矜持一下下就答应他。傅明月每次都抱着这种甜蜜的信念进入梦乡。
可惜的是,谢引一直没露面。
傅明月每次从工作室回来都会习惯性看看对面那扇门,始终如一,不知蒙上了多厚的一层灰,依然没等来它的主人。
不知不觉间,心里的那种信念变成了甜蜜的折磨。
想见又见不到。
闹心。
时间一晃到了月底,穿羽绒服都还嫌少的季节,赖在床上不想起的天儿。外头风呼呼地刮,凛冽得像刀子般,连续下了好多天雨,整个城市雾茫茫的一片。
这一个月,就这样不知不觉忙碌过来了,傅明月拍了校园写真,回母校跟学弟学妹们聊起往事,总是痴痴发笑,犹如还是昨日,还线下组织了粉丝活动,第一次开直播等,为了宣传电影她真是呕心沥血。
电影转眼已上映半个月,票房可观,热度蹭蹭上涨,一众透明的主演也因此火了。
当然,傅明月也从中获利不少。所有心思都没白费,不仅仅如此,就连她在微博的议论度都更高了,各种视频和照片流露出去,还有幸上了两次热搜。
虽骂她的不少,但同时也接到了很多合作方抛来的橄榄枝,并且还有几个小电影和综艺节目。
傅明月忙着忙着都没了知觉。这一天,天寒地冻,依旧是在公寓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八|九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来,出了电梯。
习惯性的看了眼对面。这一看,她愣住了,门口竟然站了个男人,穿着军绿色的迷彩服,低着头像是在开口,虽背对着她,但傅明月敢肯定,谢引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谢引。”她什么都没想,顺着自己的心走。吐口而出的声音夹杂着藏不住的惊喜,而后手忙脚乱的拍拍脸颊,又无措的理了理头发。
她这个样子一定很丑。
闻言,谢引身子一僵,开门的动作一顿,这一刻甚至不太敢转过头去。声音太过熟悉,清亮而又带着一丝娇,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梦里。如今临近年底,明明很忙,不过只有三天假,就会匆匆赶往云城,他还是回来了,鬼使神差的回来了。
若以往,他肯定不会,不如待在基地省事。
面前的女孩一次比一次好看,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惊艳,身着米白色的呢子大衣,扣得严严实实,腰身收得很好,跟上一次无差,脚上一双及膝的黑色筒靴,好像是瘦了。
脸颊白里透红,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雾蒙蒙,嫣红的唇瓣微张着,像带着一丝急切。
谢引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两下,撇开目光,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开口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勉强带着笑,很平常的询问了句,“下班回来了?”
这些天里,他感冒了,好了又感冒了,反反复复,不知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还是想挑战自己,再或是非要跟自己比个输赢出来。
他声音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