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回忆,温蕴用拧干的帕子,轻轻擦脸,偶尔碰到青紫的地方,疼的她直抽气。
一个十五岁小姑娘,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挨打。
主母的慈母心都白付了,难以猜想主母知道真相后,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是否有想过自己的孩子是如何艰难地长大?
“主母,按往年的惯例,年节都不给那小贱蹄子送吃的。到今天,应该饿了有三日了。她也到了及笄之年,今年您要不要见见她?”
“见她做什么,凭白脏了我的眼睛。”
主母身边一个年长的老婆子接话说:“您从来不见她,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还能什么模样?一双眼睛定然像那贱人一样狐媚,生下来就是为了勾搭男人。”
擦干净脸,温蕴探头,看水里自己的模样。
一双瑞风眼乌黑明亮,微微发圆,眼尾向下,不管做什么表情,总有一种无辜可爱的味道。
唉,这双眼怎么配得上她毒学大家的身份?
“她的嘴必然生的血盆大口,吃人血肉。”
她去看自己的嘴,圆润小巧,怎么都跟血盆大口没关系。
主母把她想的也太丑,太坏了。
心中那股不甘更重了,原主要认回母亲。
可看主母待她的态度,她贸然上前相认,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最后肯定会被当做疯子打死。
里是因为给那个妾室出主意的另外一个扬州瘦马絮絮现身,松了口,还拿出了证据,主母这才知道真相。
想帮助原主完成心愿,把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去掉,她就必须先找到许氏。
许氏是扬州一个富商的妾室,应该在扬州,所以她需要去一趟扬州,找到人证和物证。
她不习惯这样强烈的情感,得赶快解决原主的心愿才行。
旁边的人都按主母吩咐散去了,温蕴也准备要离开,就听那个年老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主母,方才人多,我不好开口。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就直说了。那小贱蹄子到了及笄之年,就该议亲了。婚配一事,虽说全凭您作主,可她再怎么不堪,也是王爷的女儿,您要是给她指个贩夫走卒,难免要遭人非议。可若指个好人家,她也不配!”
源氏不屑:“偏要给她指个家奴嫁了,让她一辈子翻不出我的手掌心,非议便非议,谁能奈我何?”
“哎呦,我的好主母,您怎么不明白?她到了议亲的年纪,咱们姑娘不也到了议亲的时候。要是您遭人非议,咱们姑娘不是要受她连累?”
“是了是了,还是薛妈妈想的周到。”源氏美目含恨,“可让我给她指一门好亲事,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我们就要利用这两日,把她处理干净。”
这是要杀人?温蕴气得咬牙,纵然妾室有错,可稚子无辜,已经报复了十几年,为何还要伤人性命?
她扒开芦苇往那边瞧,就见那美妇人也被身边的老婆子吓了一跳。
“杀了她,才能不连累咱们姑娘,又能让您咽下这口怨气。咱们把她扔到这个庄子,不就是想她自己死了。谁知道她是天生贱命,竟然活到了今天?到如今,咱们不能不动手了。”
“可……”
“我知道您心善,我是看着您从小长大的,您心里的苦我最清楚。无妨,这事便交给我去做。”
“薛妈妈,你打算怎么做?”
“主母莫要多问,反正我会让她自己死了,谁也怪罪不到您的头上。”
一个小丫头来寻,主仆二人便不再说话,渐渐走远,留下温蕴在河边陷入沉思。
原著的开篇中,作者用大篇幅描写了天真无邪的女主温红韵到庄子来,得到了所有下人的喜爱。而在女主享受下人的尊敬爱戴时,女配温蕴则因为一场重病,差点一命呜呼。
因为女配的篇幅太少,所以没有描写清楚到底原主是如何病的快死了。
温蕴只记得书中描写原主是尚有鼻息的时候,就被人迫不及待要扔到野外的乱葬岗。一旦到了乱葬岗,就会被野狼野狗吃个干净。
原主被人用木板车往外推的时候,她攒足了力气,抓住了一个路过婆子的衣角,把那婆子吓了个半死。
好在那婆子是老夫人派来传口信的,听说木板上躺着的竟是自家的姑娘,立马拦了下来,这才保住了原主的一条命。
虽然原主活了下来,可书中描写“浑身上下皆是黄豆大小的脓肿,一碰便痛到抽搐。几日来,别说一碗药,就是连口饭、连口水也是没有的”,可见病中被折磨的不轻。
温蕴看看水中自己那乌黑明亮的眼睛,伸手点了点,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将水中的倒影扭曲。
她已不是“她”。
那婆子大概要是给她下毒,很好,她会让那婆子知道知道什么叫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