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敞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回到了初见魏凝的时候。在卧龙书铺。那时,魏凝还只是个小小的女娃,仰着头看向他时,浑身散发出的,都是温暖的气息。
他们在书铺里相知相遇,成为师兄妹。他教她医术,陪伴她成长。长大以后,她顺理成章的嫁给了他。与他举案齐眉,鸾凤和鸣。
没有卫凌风,没有时婉儿,国家太平,百姓安乐。他们安于京州的一隅,经营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医铺。父母身体康健,儿女成群,岁月静好。
可是,就是这么完美无缺的一个梦,林敞生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仿佛心里缺失了一块,每回午夜间醒来,看着身边的妻子,他总觉得陪在他身边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怎么会这样呢?
林敞生不懂。只觉得心里闷闷的,这份烦闷愈来愈强烈。让他十分想挣脱身边的一切。
“师兄,师兄?”
周围不断地响起这空洞又熟悉的声音。
林敞生醒了。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魏凝宁静的侧脸。
眼前之人,就是梦里之人,也是心中之人……可是林敞生却总觉得心里涩的慌,空荡荡的。
看看周围,林敞生依稀回忆过来,自己是前去与卫凌风接应,没想到后面生了一系列变故。自己是逃出来了,可卫凌风……
想到这里,林敞生皱眉,看到魏凝枕在他旁边,即便是在熟睡中,眉头也是紧皱的,不时发出一些梦里的呓语。
他想起卫凌风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务必护送好凝儿,安全离开。”
若是凝儿知道了她以后或许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再见不到他,抑或是失去他……林敞生不知道,她心中,会是何感受。
虽然对卫凌风恨意未散,但看着两人一路走到至今,也算是历尽艰辛,林敞生实在是不忍也不愿见她伤心难过。
就这么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魏凝醒了。
“师兄?”
见林敞生苏醒,魏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还好……
受伤虽然很重,但到底没伤及命脉。刚开始见到林敞生模样的时候,魏凝都快被吓死。
许氏抱着孩子,在一边哄,见林敞生与魏凝醒了,赶紧端过一碗热水。
“喝点热水?”魏凝接过,递到林敞生唇边。
林敞生见魏凝的脸颊汗津津的,几缕发丝紧贴在脸上。脸上还有熟睡过后留下的印子,显然是累极了。
林敞生艰难的起身,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就着魏凝手中端着的碗喝了几口热水。
魏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好不容易给他包扎好的伤口,又会破裂。
林敞生喝了热水。精神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因是在瀑布旁边,这山洞十分潮湿。即便生了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依然挡不住从里面不断渗透出来的寒气。
不过,也正得益于在瀑布旁边,魏凝居然发现,在山洞周围居然长了不少珍稀的草药。她采了不少,捣碎成汁,然后铺在白布上,再敷在林敞生的伤口上。
瞧林敞生的脸色渐渐好转,明显也是起了作用。
“夫人,药煎好了。”
香岚端着一碗药从山洞外走进来。
魏凝接过,把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放到林敞生嘴边。
林敞生见瓷碗里盛满了青色的药汁,散发出腾腾的热气。他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见林敞生面色好转,魏凝安下心来,遂问起林敞生发生何事。
林敞生沉吟半晌,说:“凝儿,你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卫世子了。”
“为何?”
听见林敞生这么说,魏凝心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了。在匆忙离开庄子的时候她没见到卫凌风前来,她就已经感觉到,卫凌风肯定出了很大的变故。”
“他被卫国公囚住了。临走时托我送你安全离开这里。”林敞生说道。
魏凝一惊,心不断下沉。
“被卫国公囚住了?”那就是自己的公公,自己夫君的父亲,他为什么要囚住自己的儿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魏凝问道。
林敞生摇摇头,说:“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现在京州已经变天了,凝儿,我会尽快安排人护送你和许夫人离开。至于其他,你不必多想,只管安心等待。”
“什么叫我不必多想?”魏凝忍不住站了起来,说:“我的夫君现在不在我身边,生死未知,你却要我独自带着孩子离开,丢下他不顾……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