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施施然将折扇一合,有几分意蕴不明地笑着,气势丝毫不输:“劳烦裴统领费心了,不知商会的这番布置,阁下可还满意?”
“贵商会的事情,绣衣使岂敢妄自指摘?”锦衣人的话虽是颇为客气,语调之中却是殊无敬让之意,“不过是担忧贵商会因此而乱了阵脚,前来襄助一二罢了——如今看来,阁下作为继任的商会总管,处事倒是很得当。”
“让绣衣使精锐包围枕山楼来‘襄助’么?裴统领对商会的安危还真是上心。”年轻人挑眉一笑,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如今贵商会既是无事,西坊之事也未定论,我等自然也不会多留。”锦衣人不着痕迹地轻哼了一声,“只是贵商会到底是损失了不少人手,可别大意了。”
“今日之事,晚辈自然会修书告知风城,加派人手,也并非什么难事。”
“听闻近来并州上党郡一带不甚太平,北面来的使者可得多加小心了。”锦衣人哂笑,“出了事可别怪我不曾提醒。”
“裴统领也该多留意些身边的下属,”几番来回后,年轻人复又好整以暇地补充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名义上,绣衣使仍旧是归属于御史台之下,不是么?”
锦衣人的面上略过一丝犹疑,既未肯定也未否定,转而冷冷地打量了一番年轻人,半晌道:“若非全然不似……我倒真要险些将阁下认做一位故人了。”
年轻人施施然一笑:“……晚辈承蒙裴统领谬赞。”
“告辞。”锦衣人也不再与他多做饶舌,转身一挥手,便领着一行绣衣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而年轻人却是微微牵着唇角,眺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琥珀色的眸子澄明而通彻。在那个方向,西坊的烈火仍在熊熊地燃烧,而檐下的灯笼在这片远远的火光映衬之下,似乎也显得殷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