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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晨。
白白的雪停留在青青的树冠上,浮光潋滟,如白昼。
宿傩勾着画笔,眼尾时抬,时敛,每一寸停留的目光都是认真,直白,灼灼又如燃雪。当伏黑惠避之不及,情难自禁,融化的雪水就悄悄将他的身体替代。
发软。
又无力。
他现在就泡在水中。
水箱是玻璃制成,能容纳一人,只是手脚难以舒展。
伏黑惠裹着薄薄的袍子,下颌微仰,手心虚虚贴着玻璃。左膝被迫收拢,脚点地,依附在温热的玻璃面上,右腿轻抬,漫不经心地碰到玻璃边缘。长腿修长,匀称细腻,经过热水的浸泡从而泛起诱人的淡粉。
袍子松松垮垮,被拉扯得大开,又在水纹浮动之间展露更多。可惜雾气蔼蔼,将春光遮得影影绰绰,像是欲语还休。
“如果你头晕的话,记得告诉我。”宿傩担心他泡久晕倒,就提醒了一句。
伏黑惠点了点头,但还是说着:“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他又在心里否定自己。
身上的衣服跟没穿一样,像是一片轻纱,本来就遮不住什么,此时经过水的润湿变得透明,透明得一眼就能窥见。于是无论是紧贴、依附,还是远离、鼓起,该看的也被看得七七八八。
伏黑惠心跳砰砰,快且大声,假如用手扑打水面,它们是一样的。
室内静谧,只有画笔在纸面游走的沙沙声。
伏黑惠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宿傩神情专注,执笔的手虽有停歇,但很短暂,宽大的袖子滑到肘弯,露出一截麦色的肌肤。指骨干净,以手掌向着指尖拉出流畅的线条,料峭如山脉,微有起伏。
“累了吗?右腿。”不知过了多久,宿傩忽然搁下画笔,问道。
伏黑惠试着感受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维持着抬起的动作,膝盖骨确实泛酸生麻了。再说脚尖露到外面,不被热水泡着,也是冷得像冰一样。
不太好,确实该休息一下。
但是他不知道宿傩已经画到哪了。
“还可以坚持一会儿。”于是伏黑惠这样说。
“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宿傩追问。
“还可以。”
在他作答之后,宿傩就放下画笔走了过来。
“怎、怎么了吗!?”伏黑惠一时心惊,但又不敢动作,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露出太多,远看还行,如果近看,且还是俯视的角度,那也太羞耻了吧!
“还需要画四个小时,你不需要逞强。”宿傩如是说着,很快就走到他的身边。
伏黑惠立马收回右腿,想拉上衣袍,然后收拢双腿而将隐秘的部位给遮掩住。结果右腿过于酸麻,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的原因,筋脉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就在骤然收回间,电流噼啪,游走之处尽是刺痛。
“嘶、啊……”伏黑惠被疼得抽气,右腿因为抽筋而一阵阵痉挛起来。
他刚想动一下,结果被宿傩喊住了。
“别乱动。”
宿傩眉头紧锁,担忧间,又有些无奈,“我先把你抱出来。”
伏黑惠脸烫得跟云霞一样,又羞又窘,抽筋这种事情真的太蠢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手没入水中,发现已经不会很烫了,温温的,约莫在37摄氏度左右。再泡久一点,人估计就会受凉感冒。
“不是说了不需要逞强吗?”宿傩把他抱起来,见小孩脸红扑扑的,浑身绵软无力,除了右腿略显僵硬以外。
伏黑惠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右腿,于是小声反驳起来,“那只是个意外。”
“我说的不止是这个。”宿傩垂眸看着他。
不是这个?那还能是哪个?
虽然他觉得自己泡久了是有点晕,但也没到喊停的时候,这也不是逞强,毕竟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伏黑惠想完,觉得自己还是占理的。
宿傩有些气笑,他不知道自己好懂得已经把心里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吗。
“觉得自己不是逞强?”
伏黑惠眨了眨眼,突然被点到心里话,有被吓到。
“长时间浸泡热水容易低血压,出现短暂性的脑供血不足。这会儿你觉得还好,再过几分钟就怕你头晕想吐,浑身难受得哭出来。”宿傩微微弯身,把人放在了沙发上。
伏黑惠本来想说自己才不会哭的,但被人放到沙发后,他瞬间就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腾地就想站起来,“会弄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