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思暕先一步带人去了定国寺,皇帝尚在紫宸殿,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周遭一片寂静,只有暖暖香气袭人。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王大监匆匆入内。
“陛下,查到了。”
王大监站在皇帝面前三步远,神色有些严肃,“一个月前,三皇子曾出宫去曲江池,那天公主和理国公世子相约在北岸,但公主上了三皇子的船,小半个时辰后才离开,走时眼睛很红,似乎哭过一场。”
“之后公主身体不舒服,待在国公府三天没出门。但据国公府的人说,那日,国公爷震怒,将公主禁足了。”
皇帝抬起眼,“李枕河?”
王大监点头,“是。”
又是他。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叫他过来!”
王大监应是,躬身退下。
不多时,李枕河理着绯红色的官袍和官帽,匆匆前来,一入内,便见皇帝坐上首,淡淡开口问:“八月二十九那日,嘉仪公主和三皇子之间发什么何事?”
李枕河吓了一跳,八月二十九那日不是……
“公主与三殿下?”李枕河神色惊讶,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思忖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那日臣与公主约在曲江池游湖,未见其……”
皇帝冷不丁地笑了声。
王大监轻咳,掩袖提醒道:“李侍郎,欺君乃是大罪,慎言,慎言。”
“……”李枕河话音一熄,须臾之后改口道:“那日臣未等到公主,正准备离开,瞧见了公主与三殿下一同游湖,形态亲密。”
皇帝转了转手上扳指,不咸不淡问:“如何亲密?”
李枕河心中一默,不禁腹诽:如何亲密还要我描述?
李枕河压下情绪,微垂眼眸,斟酌着委婉道:“公主与三殿下状若交颈,臣不好打搅,先行离开。”
皇帝闻言,手掌“啪”的一声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震怒至极,“这个畜生!”
气得吹胡子瞪眼,胸口猛烈起伏。
他早知三子对悦儿有些异于常人的心思,只是他那时年龄尚小,不定性,本以为随着年龄增长,他心中已经无念,而且这些年,两个孩子确实不亲近,却不想他竟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
山上的天色黑得很快,太阳落山之后,不过盏茶时间便陷入了浓稠的黑暗,道路两侧高高地挂上了风灯,一派暖光澄亮。
此时,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
舒思暕比皇帝先至,三步并作两步,如一阵风儿似的走向舒明悦的客院,心中的滔天怒火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万万没想到,妹妹竟然又和三皇子藕断丝连,还牵扯到了虞逻!
“大公子,你慢点,姑娘还在休息……”
阿婵的声音担忧,从窗外传来。
舒明悦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躲到了屏风后面。
屋门“咯吱”一声推开,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跨进了屋子里。舒思暕站定,视线冷冷地梭视了一圈,只见花瓶里的枝桠舒展,纱幔轻飘,四下空寂无人。
“等我把你揪出来,还是自己出来?”
他声音凉飕飕,垂眸看向那面檀木镂空的屏风,神情似是平静。
舒明悦咬唇,两只手扒住屏风,慢吞吞地歪出一颗脑袋,“哥哥……”
她青丝未束,脸蛋也没洗,两只眼睛红红,看起来乱七八糟。舒思暕见此一幕,顿时心头一梗,这个是他妹妹?
“哥哥,今日之事,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听我解释……”
舒明悦轻声,急急地解释。
舒思暕冷笑了一声,“过来。”
舒明悦摇头摇头。
舒思暕懒得再与她说,直接大步上前,顺便抄起了挂在桌角的鸡毛掸子,舒明悦吓得魂都飞了,连忙绕着屏风快跑,躲到另一边,着急道:“哥哥!哥哥!你听我说!今日的事情,我是无辜的,都怪姬不黩!”
“我先打你,再去揍姬不黩!”舒思暕气急,追着屏风绕了一大圈。
“你是不是我亲哥哥?”舒明悦也气恼了脸蛋,声音委屈至极,“你干嘛打我?”
舒思暕面无表情,“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我知道错了。”
舒明悦一边说,一边快步绕着屏风跑,急喘气道:“我上次不该骗你,我知错了,哥哥!你别追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上次?你说哪一次?”舒思暕气笑了,忽地一手推起屏风,“喀拉”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朵。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了?”
他声音嘲讽,显然怒急。
舒明悦气得直跺脚,立刻转身去绕着柱子跑,“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客院占地不大,院落面积小,支撑大梁的柱子也细,根本藏不住一个人,舒明悦刚跑两步,就被舒思暕从后面一把拽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