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思暕伸手,把舒明悦勾过来, 凑近她耳朵, 俯下身, 冷飕飕道:“舒明悦,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离三皇子远点, 不然。”
他顿了顿, 用一种更冷的声音道:“为了你的腿,记着点。嗯?”
舒明悦忍不住瞪他一眼,正要开口反驳, 却在瞧见他不似作假的冰冷眼神之后,呼吸一窒,抿了下唇,乖乖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用哥哥说,她也不想亲近姬不黩。
……
紫宸殿,皇帝气势深沉,周遭乌云密布地坐在龙椅上,旁边工部尚书战兢垂首,显然刚被训斥。
“上个月刚拨的银子,你又来找朕要,怎么,当朕是吐金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皇帝神色沉沉,手掌“啪”的一声震怒拍桌。
工部尚书两股一战,慌张跪地,“臣不敢。”
皇帝冷笑,“朕看你敢的很。来,把朕的龙椅拆了给你……”
恰在此时,外面来人传道:“陛下,嘉仪公主回来了!”
皇帝一听,声音戛然而止,神色蓦地一喜,起身大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复停,偏头对工部尚书道:“行了,退下吧。”
工部尚书如蒙大赦,立刻跑了出去,迈过门槛时一绊,险些摔跤,抬眼瞧见舒明悦后,露出一抹由衷的真挚笑容。
舒明悦被看得一懵,“张尚书?”
工部尚书面上笑容真切,道:“公主快进去吧,陛下在等你。”
说罢,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两个月,皇帝脾气一直不大好,很显然,和嘉仪公主失踪有关,谢天谢地,这位小祖宗终于找回来了。
舒明悦莫名其妙瞅他一眼,提裙进了正殿,皇帝已经大步朝三人走过来,一抬头,便见小姑娘窈窕落落站在中间,原本莹润的下巴有了几分纤细感,他走过去,视线端详她脸蛋细看,见她身体和情绪都无恙,这才心中松了一口气。
“路上可还好?”皇帝问。
舒明悦点头,一笑,上前挽着他胳膊道:“好着呢,大表哥还带我去洛阳吃了烧鸡。舅舅,那烧鸡可好吃了,我特意和店家要了秘方,一会儿告诉膳房,烤给舅舅吃。”
皇帝心中一软,揉了揉她脑袋,“无事就好。”
说罢,神色又严肃起来,“怎路上耽搁这么久,从雁门回来?”
沈燕回一个多月前就出发了,启程去的凉州,与雁门两地一东一西,相差千余里地,中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明悦闻言,心中一虚,抿唇乖乖不说话,沈燕回上前笑道:“无甚,那北狄人救下悦儿后,带她回了王城,臣一路往东查,路上慢了些。”
皇帝眉头皱起,“谁救的悦儿?”
沈燕回面不改色道:“屠必鲁。”
皇帝颔首,“原来是他。”
屠必鲁性情仗义,从逆贼手中揪下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情,如此一想,便笑着感慨道:“朕上次见他,是八年前了。”
虽是对头,难免也心存几分敬佩。
沈燕回笑了笑,“屠必鲁将军的确是英雄人物。”
皇帝嗯了声,恰在此时,外面来人传,说是尚书令求见。皇帝叫沈燕回和舒思暕留下,偏头,伸手拍拍舒明悦肩膀,轻声道:“去看看你舅母吧,这些时日,她也很担心你。”
舒明悦乖乖点头,“那我走啦。”
三个男人一同嗯了声。
……
清宁宫。
屋内暖香干燥,沁人心脾,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斑驳光影,皇后伸手摸了摸她脸蛋,心疼道:“这几日别到处跑了,在宫里好好住下,脸蛋都瘦了一圈。”
舒明悦噘嘴,道:“舅母不知,我和大表哥赶路,路上有时只能吃干饼,硬得像石头。今日才知,原来行军竟是这般辛苦。”
皇后失笑,夹一颗红烧狮子头给她,打趣道:“那可得给我们悦儿好好补一补身体。”
舒明悦吃得唇齿生香,嘴唇红嘟嘟,皇后叫人端一碗酸梅汤来,偏头,忽见她慢吞吞撂下筷,仰脸看她时欲言又止,“舅母……”
“嗯?”皇后柔声笑问:“想和舅母说什么?”
舒明悦的眼神闪烁了下。
“先前,我在凉州遇见了七公子。”
“七公子?”
一开始,皇后还没反应过来七公子是谁,顿了两息,方才意识到,她口中的七公子是她七弟,便笑了笑道:“他去凉州了?你不知,他自小不在家,天下四处跑。”
凉州虽是北狄地界,但来往那里的中原人甚多,裴应星去那里不奇怪。
“你在凉州瞧见他做什么呢?”皇后笑着偏头,从宫女接过酸梅汤,随口问道。
两个多月前,裴应星说要回幽州,皇后其实不想让他回,一是父亲近来身体不好,人子应当尽孝在前。二是因为他年纪也不小了,不成家,不立业,整日在外头晃,不像话。
但她与这个弟弟分离多年,关系生疏,他又是冷漠性子,她虽是长姐,却也拿他无法,那时舒明悦又丢了,她心中着急,顾头不顾尾,也无暇与他话,便随他去了。
“七公子……似乎与凉州守将屠必鲁很熟悉。”
一边说,舒明悦一边觑皇后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