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最初的不正常是在半个月前,他的身上莫名长出了红色的纹路,不论如何检查都查不出毛病来,因为那纹路很浅很少也不痛不痒,他也就没当回事。
可当天晚上,他就出事了。
艾飞是个喜欢长时间泡浴的人,家里还特地买了香柏木做的浴桶,当他舒舒服服地倚在枕木上时,只达到他腰腹的水忽然猛涨,顷刻间淹没了他。
他感到了窒息,张开嘴想呼救,那水就顺势疯狂地涌入他的口腔,想站起来,却又没有丝毫力气。
到最后,艾飞只能绝望地往下沉去,明明他呆得地方只是个一米多的木桶,可身下却像是无尽的深渊。
眼看就要失去意识时,妻子赶过来救了他。
惊魂未定中的艾飞回首看那浴桶,桶中却只有半桶水,安安静静的,像是之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妻子听到他的诉说,也笑他是不是睡糊涂了。
作为唯物主义者,艾飞亦认为刚才只是在浴桶中的一场梦,想来大概是最近太累了,还打算趁此机会要不要把这两年的年假都休了。
正好已孕的美国妻子要回国待产,他送她上了飞机,答应等收拾好了就去美国陪她。
然而医院的假哪有那么好请,他拖拖拉拉的就拖了十来天。
碰到孟晓这事儿是他年休前的最后一天,这时他身上的红纹已经遍布,走路时总感觉有什么透明的东西阻拦着他,使他举步维艰。
“那天晚上,我去厕所时,听见有啪叽的声音,我就寻着声音看了看,发现在一快瓷砖的缝隙处有只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看着我转动了一下!”
艾飞把孟晓迎进屋,说到此事时恐惧地搓了搓手臂,孟晓这才发现他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有红色的鳞片错落分布其中。
“你看,从昨天夜里开始,我的红纹渐渐凝成了红磷,不管我怎么拔掉它们还是会生长出来,我……要变成怪物了吗?”
他笑得很难看,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已,这个年轻的医生几乎变了个样子。
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死的!
孟晓在他身上看到了浓厚的死气,估摸根本熬不过今晚。
可明明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有不正常的腥气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怨气和邪气,这根本不合常理。
“你先去休息一下,你精神太差了。”
孟晓建议,她看了看艾飞青紫的眼圈安慰道:“放心吧,今天不行我就先住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艾飞也是实在撑不住了,他从昨天晚上就没敢合眼,熬到白天去医院找了孟晓的电话,又等到了现在,几乎是两天的时间没有睡觉,精神上根本扛不住。
他道了声谢,栽在了床上,艾飞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大概是孟晓的淡然态度安抚了他,竟然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孟晓坐在一旁的高木椅,对着房间中越来越重的腥气皱起了眉头。
咕嘟……
咕噜噜……
有水的声音。
艾飞好像做起了梦,他似是进入了深海,沉重的水压几乎要把他碾碎,可奇怪的是渐渐他竟然感受不到那种恐怖的水压,如同他本来就应该存在这里。
他缓慢游着,有东西从身侧游过,他扭过头,却看见了他的妻子。
妻子冲他微微一笑,他也下意识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眸就骤然睁大,恐惧地望着自己妻子的头颅正一点点用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那白皙的皮肤上开始长满了红色的鳞片,她张大了嘴巴,嘴中的牙齿锋利且细密,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牙齿!
而更让艾飞恐惧的是,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也开始咔哒咔哒作响,渐渐向前弯曲,牙齿微痛,他一摸,那锋利的尖锐刺破了他的手指。
不对,他已经没有手指了。
他变成了一条鱼!
不是鬼,亦不是邪!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孟晓觉得自己头都秃了,心情也越发烦躁。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她没有回应,现在艾飞这种状况,若是被他人看去了,不知会造成多大的麻烦呢,于是她就装作家中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