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玉棠问温三叔的时候,温三叔脸色尴尬,显然也是知道的。
温玉棠接着又道:“若是三叔不知道的话,下回去秦淮梨园的时候,就问那最年长的戏娘,问她在三十几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叫小凤……”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脾气暴躁的老太太抄起杯子就朝着温玉棠扔过去,怒道:“死丫头,你休要诬蔑我!”
老太太这一动手,温玉棠也丝毫没有准备,所以坐在位上难以躲避。眼见杯子迎面砸了过来,千钧一发之时,身旁的云震蓦地长臂一伸,速度极快的抓住了砸过来的杯子。
厅中一时鸦雀无声,压根没人看见他是怎么接住的杯子。
温玉棠惊愕的目光顺着长臂望向紧抿着唇,黑沉着一张脸的男人。
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山贼头子又顺眼了两分。
许是云震的脸色太过吓人,老太太心惊的咽了咽口水。
虽心里有几分怕,可却还是硬着头皮骂道:“那丫头还没嫁人就满口胡话诬蔑人,现在不教训,以后成亲了还得了!”
云震拿着杯子自位上站起。一言不发地紧抿嘴唇,黑沉着一张脸,气势压人。
着实是可怕。温玉棠也觉得有些发怵,所以也不敢说话。
就一瞬间,云震抬起手,猛的把杯子砸到了厅子中的地上。杯子落地,碎片四散,有碎片碰到了老太太的腿脚,吓到老太太脸色苍白地抬起脚,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云震眼眸冷冽的盯着老太太,沉声问:“还要继续砸吗?”
温三叔猛的朝着自己母亲使眼色,让她不要闹。可老太太都被捧了三十几年了,这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所以梗着脖子大喊大叫:“反了反了!这孙女的未来夫婿这是要砸死老婆子我呀,没天……!”
就在老太太嚷嚷的时候,云震忽把腰间马刀一解,“啪”地一声拍到了茶桌上。老太太话语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瞪着放在桌面的刀
云震面色阴沉,冷声道:“我这人不讲道理,若是再从你这老不死的口中听到一句我不爱听的,我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就是到了晚上,你们睡觉的时候可要把门窗关紧来了,莫要第二日就再也起不来了。”
语声冷冽,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吓人的戾气。大概是匪首当久了,就是随便黑着脸说几句威胁人的话,也吓得旁人背脊发寒。
何止是把老宅子中的人给吓到了,就是温玉棠都被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确实是有让云震吓吓老宅子这些人的想法,但这效果似乎超出自己的预想了……
老宅子的人原是想着既然这山贼头子如今从良了,那他自然是得小心行事,不能让旁人抓了辫子上报。可现今这嚣张模样,哪里有半点小心行事的谨慎?!
云震的话一出,即便被骂成老不死的老太太也安分了,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微微发颤。
山贼狠起来,少不了见血的。如今谁都不敢再当那出头羊!
云震再看向温玉棠,见她也白了脸的时候,瞬间记起了想让她忘记自己山贼身份的事,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反应过来的云震立即收敛脸上的戾气,语气缓和下来,问:“这地方太乌烟瘴气,我们回去?”
那温和的脸色和温和的语气,好似刚刚发狠威胁人的人的不是他一样。
被他方才吓到的温玉棠再看到他现在模样,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其中的反差,只懵懵的点了点头:“那就回府吧……”
第11章 被拦 男子
从入老宅子再到出府,拢共不到一壶茶的时间。而大半时间都是花在走路上的,在老太太的院子也就是待了一小会。
二人走的时候,厅中的人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温玉棠却是懵懵然的跟着云震从厅中出来。
倒不是被云震那凶悍的模样给吓了。而是因他对旁人凶神恶煞的态度与对她那温和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生出了些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云震的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仔细想了想,她记起了一些年幼时的事情。约莫是在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回因下人没看住她,让她摔了一跤磕破了手。父亲知道此事后对下人满面怒容的斥责,但转而与她说话的时候,却又是温和有耐心的哄着,反差极大。
回想到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云震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只是当时父亲是因为紧张她才训斥下人,又因怕吓着了她,才会在与她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可这山贼头子对老宅子的人凶神恶煞,转头就对她态度缓和,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因为担心她怕他?
云震会答应与她的婚事,温玉棠一直都觉得是因温家对牧云寨有恩,父亲也给了牧云寨十万两作为聘金,再而就是她模样也不差。
一直以为是这么几个缘由,却从来没有细想其他的。
如今云震的态度,让温玉棠有些不安。总该不会是有几分心仪她吧…… ?
就在温玉棠心底忐忑的时候,离她有半步的云震忽然在门口处停了脚步,好在她反应快,不然就真的撞上去了。
害怕云震真有几分心仪自己,温玉棠声音微颤:“怎、怎么了?”
云震转身看向她,以为她受了惊吓,眼眸中浮上了一层阴霾,眼神复杂了起来。
微默了一息,嗓音略沉的解释:“方才,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我已金盆洗手,自然不会再沾惹人命。
温玉棠愣了一下,随即连点了三次头:“我明白的。”
说是明白,但看她那模样却像是惊魂未定。
云震误以为她还是怕的,所以眉头紧蹙。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因极少与女子交谈而不知从何开口。
思索了半晌后,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云震忽然觉得深谋熟虑的抢地盘可比去娶妻还要来得容易些。
“那回去吧。”最后挪开一步,让她先行。
温玉棠僵硬着身子从他面前走过。同时也在心底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