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羽已经面如寒冰,双手握成拳。都怪他太大意,竟然早没想到。若是这次赤黍国有备而来,与拓跋漠里应外合,燕瀛泽定然全军覆没,断无生还之理。
李玉宵犹豫道:“你们的意思是赤黍叛变了?岂会呢?他们不是与大丰有盟约在么。”
林越懒得理他,直接问白子羽道:“怎么办?”
“国师……北狄军有异动了。”
外面齐飞虎的声音远远传来,众人本来绷紧的神经随着齐飞虎的到来越发的紧绷。
白子羽皱眉不语,心念电转,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起身疾步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白子羽便回来了,手中拿着红绸包着的断云枪,他将断云枪交给林越道:“幸好他将断云枪留下来了。你速速去断云庄,为今之计,只有找杨庄主出面了,要快。”
“那你呢?”
“我去凉州。若是燕瀛泽死了,势必国将不国。我一定要将他救回来。”
林越心有疑惑,却未曾问他原因,既然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林越离去,蓝可儿留下来了,白子羽转身对沈昀长揖一礼道:“军师,厍水城便交给军师了。”
燕瀛泽与完颜御已经在东陵郡外一百里处扎营,燕瀛泽将所有的布防都一一检视了一遍。却忽然探子来报,宋阳山垮塌。
宋阳山在他们身后,这几日是下了些春雨,约莫着是山石滑落了,燕瀛泽便也没太在意。
可是没过多久,却被告知宋阳山整座山脊下沉,堵住了道路。燕瀛泽双眉一皱,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燕瀛泽心中有些沉闷,初夏的阴雨天气本就有些阴沉,他的帐中又有一个更加阴沉的人。完颜绿雅一日一日便呆在他的帐中,不到掌灯便不离去。
他直接从帐中出来,信步在四周游荡,看着身后的千帐灯,燕瀛泽呼了一口气。离开厍水城快半月了,他只希望这场战速速解决,越快越好。
可是完颜御却说时机不对,战事要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不对。赤黍国是草原,他们的士兵不擅于山地战,更何况如今雨多路滑,赤黍士兵确然是苦不堪言。
燕瀛泽望着绵绵细雨叹息,果然天时不对,他不知不觉竟然走出了营地,走了没多远便来到了营地旁的取水处。三口泉眼涓涓冒着清泉,燕瀛泽鞠了一捧水洗了一下脸,暮色四合,纵然暮春也时不时冒出几声寒鸦的叫声。
忽的身后传来响声,燕瀛泽回头,借着沉沉暮霭打量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笔直朝着他走来,似乎并无顾忌。
“百里先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来。”燕瀛泽笑了:“你竟然又是孤身一人,这可是我丰军大营,你也不怕被抓住了。”
百里晋走近几步道:“你说过的,要拿东西亲自来找你的,如今我来了,东西呢?”
“司马老儿没有告诉你,我说过,你若是要得到东西,就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燕瀛泽也走近几步,站在百里晋面前。
百里晋摇摇头,“你若是要我离开北狄,那是不可能的。”
燕瀛泽一挑眉郑重道:“我就是要你离开拓跋漠,不再助他。”
百里晋摇头,燕瀛泽看着远处越来越朦胧的群山,不语,良久后,燕瀛泽转身离去。
燕瀛泽走出了许久,后面传来声音:“等等。”
燕瀛泽唇角一勾,知道他赌对了,百里晋并非无情之人。相反正是因为太多情。
燕瀛泽站住,不回头,百里晋走过来道:“我答应离开,你可以将东西还我了吧?”
燕瀛泽朝前走,声音远远飘来,“你去找司马南吧。”
“他在何处?”
“你既然是江州诸葛,定然能找到他的,我说过,若是端午节未曾见到你,便让他将那幅画烧了。”
“端午节……”百里晋轻喃,算算日子不过十天。他眸色深沉,飘然离去。
拓跋漠面前放着一封辞别信,百里晋不告而别。拓跋漠面色青紫,双手不自觉砸向了面前的案几。
拓跋漠犹自生气,边上的副将道:“汗王无需恼怒,丞相虽然走了,可是他的阵法都留下了,所以您无需担心。丰国必须落入您的彀中。”
拓跋漠唇边闪出冷漠的笑意,“传令下去,黎明开战。”
燕瀛泽回到大营,坐在案前,完颜绿雅已经离开了。他揉揉眉心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安分下来。
帐外却忽然传来吵闹声,是两名士兵的争吵声,一名士兵道:“明明我们是一同跑的,为何我要比你慢,我们不是一同到终点?”
另一明士兵道:“你虽然与我是一同跑的,但是你笨,你比我多绕了半圈,自然要比我晚到。”
士兵的声音渐渐远去,燕瀛泽趴在桌上,那两名士兵说的是军中的一种比试,两人从相同的地方开始跑,中间放上障碍物,谁先到终点谁便算胜了。
虽然一同跑,可是若是距离远些,自然会在后面,燕瀛泽笑那个士兵脑袋转不过来,可他刚笑到一半,笑容便凝在了唇角。脑中一根看不见的线延伸开来,冒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他脊背一僵,被这个想法搅得呼吸一滞。
燕瀛泽朝着棒槌与孔晨辉的帐中走去,却刚刚掀开帐子,便听到了号角声,北狄军发动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