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佳人相伴,自是要听的。”某人一贯的痞子表情又上来了。
琴声飘渺而起,燕瀛泽闭目细听,是上次在崖边见到白子羽时他弹的那一曲,低沉呜咽复转金戈铁马,倾天覆地。
良久,琴声寂灭,白子羽抬头:“你听到了什么?”
“几多离人泪,一曲乱世杀。”燕瀛泽睁开眼睛。
白子羽问:“那,该如何终结?”
“以杀止杀,不破不立。以今日的血腥奠定明日的安稳。”燕瀛泽挑着眉头答得郑重。继而又道 :“其实乱世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若没有权力,若没有贪欲,何来乱世之说?”
“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文人寒窗十载盼望金榜高中,将士奋勇当先为金殿封侯,武者苦练数年为名动江湖,百姓奔波终日为求温饱,就算是佛祖一心求渡众生,亦可算是心有所欲,只不过每个人所欲之事各不相同罢了。”
“那你,被捆在宫中做了个挂名国师,所求为何?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贪念朝入省暮登台之人。”
燕瀛泽斜睨着白子羽,眼含笑意。
“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慕名利?或许,我是天下间最慕权势之人呢?”白子羽问。
燕瀛泽揉了揉头发,貌似这个问题确实挺不好回答。
顿了顿还是道:“子羽,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是要告诉我,燕老头的职责便是保卫百姓安宁,让我不必介怀。我只是气李焱收了骁风骑,那是燕老头的左膀右臂。”
“你明白就好,再说,王爷本就是将才,有没有骁风骑,他依旧是平南王。”
“哦。”
“我竟不知,世子奏得一手好箫。”白子羽抚着七绝琴,想起了那日在潇湘楼中燕瀛泽的箫声,顺便转移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燕瀛泽伸出手指挑了一下琴弦,散乱的琴音融入了松涛中:“本世子纨绔风流,我总要会个讨好美人的招数不是,否则岂不是污了这风流二字?”
白子羽翻过七绝琴,轻拍了琴座一下,底下弹出一方暗格,他自暗格中抽出了一支碧绿晶莹的玉箫递到燕瀛泽面前,“宝剑赠英雄。”
燕瀛泽接过了碧玉箫打量了一眼就知道此物不是凡品,通体翠绿,莹润温暖,如一泓春水般。
“子羽这莫不是要送我定情信物不成?那本世子可得好好参详一番,什么时候挑个黄道吉日把你给娶过门去。”燕瀛泽不怕死的精神又一次发挥的淋漓致尽。白子羽直接选择不闻,这个人就会顺杆爬,若是接着和他说下去,指不定他这狗嘴里吐出什么东西来。
燕瀛泽执箫而立,风扬起他紫色的衣袂,俊美无俦。箫声缓缓而起,是一首《凤求凰》,却没有给人一种儿女情长的感觉,相反让人觉得是求到知音的欣喜。是完全不同于高山流水的另一种相知相惜之感。
一曲罢,白子羽赞赏的点头:“果真是箫韶九成,一曲妙音呢,只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没有红颜,似乎是白白浪费了世子殿下你的《凤求凰》呢。”
玉箫在他手里优雅的转了个圈,朝着白子羽笑道:“有知音兮,见之不忘,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谁告诉你凤求凰一定是求红颜的?我偏要求知音。这是我送给你的。”
白子羽点头轻笑:“还真是异于常人,想法都独树一帜。”
下山的路上,城外的流民三三两两的散到路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天道不公万物为刍狗。
燕瀛泽盯着那些流民看了许久,眉头挑起又放下,转而嘴角轻勾,一丝邪笑挂在了嘴边,白子羽知道他每次有这个表情定然是心中又想到了什么损招,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又是哪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