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来电显示为崔小圆,沈绒的好友闺蜜。
沈绒迅速整理情绪,接通电话:“喂,小圆。”
“绒绒,你到哪里啦?要不要我叫老陈过去接你?”作为准新娘,好友清脆的声音里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不用了,我已经出地铁站,很快就到酒店。小礼服帮你取到了,很漂亮。”
崔小圆笑道:“果然,你也觉得好看吧,我就知道。陈方那家伙才欣赏不来呢,直男审美实在无可救药。等你和你家许先生结婚时,也可以考虑这家店的礼服……”
崔小圆本就快人快语,心情愉快时更是随时可以打开话匣子。沈绒静静聆听,望向不远处的喷泉。
广场上的喷泉簌簌涌动着,在阳光下折射光芒。大量水柱忽而高升,又忽而低落,上上下下,此起彼伏,宛如人生的命运起伏,反复无常,难以预测。
喷泉旁,一个流浪艺人弹着吉他,唱着过时的流行歌,正唱到高潮部分:“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还没有人知道沈绒分手的消息,连她自己也始料未及。
明天就是崔小圆的婚礼。崔小圆在筹备这场婚礼上花了许多工夫、对它满怀期待,沈绒不想影响好友的心情。几乎没有犹豫,她决定藏好自己的坏消息,等以后再说。
“嗯,好的,好的,没问题。”她应道,“还在路上,很快就到。先挂了,待会儿见。”
崔小圆没有察觉异样,毕竟沈绒向来是这样的性格,话不多。
沈绒把手机收进包里,又掏出一张纸币,弯腰把纸币放入流浪艺人面前的吉他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不少硬币,但如此面值的纸币很少。
流浪艺人见她抱着的新娘礼服,祝福道:“百年好合,新婚快乐!”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四周人流熙熙攘攘,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从她身后,隐隐传来流浪艺人的歌声:“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喧嚣人潮中,歌声微弱如轻烟,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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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某个房间中。窗帘低垂,部分阳光被淡绿色的百叶窗遮挡在外,另一部分阳光落在地面上,投下规则的阴影。室内半明半暗。
明暗交界处,许宣然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部手机。他面无表情,点开手机录下的音频文件,播放出一段通话录音——
“你说什么?”
“这是我不对……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
“你想分手?”
“是的。”
“许宣然,你想分手……为什么?”
“抱歉,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绒绒,你应该与一个更好的人在一起……”
……
寂静的房间里,手机外放的录音显得格外清晰。听着录音,许宣然目光沉沉,脸色不佳。
终于,这段他不想再听第二次的通话,以沈绒主动挂断而结束。
他吐出一口气,终于开口,嗓音低哑:“我们已经分手了。”
而站在桌子对面的年轻男子俯视着他,不置可否,只是冷静地纠正道:“没有‘你们’,你是你,她是她。也没有所谓的‘分手’。”
许宣然笑了,笑得讽刺:“因为我和她从未在一起,对吧?”
“不错。”对方答得淡然。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已经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如你所愿。”
年轻男子对许宣然语气里的情绪充耳不闻:“这不是我的意愿,我只是为少爷办事。”
“你的少爷是谁?”
不出意料,这次询问依然没有回答。许宣然自嘲道:“是的,我不配知道。”
对方沉默。
“那我能知道你是谁吗?”许宣然又问。他只知道对方身后的势力很大,背景深不可测,足以碾碎他像碾碎一只蚂蚁……此外便一无所知。
“我姓谭。”男子简洁道,目光落在许宣然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亮着,壁纸仍是许宣然与沈绒的合照。照片里,沈绒眉眼弯弯,笑意明朗。
在阴暗的室内环境中,这笑容宛如一束明媚的光,足以照亮人眼。
谭姓男子拿起手机,交给侍立在一旁的下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吩咐:“删掉许先生那里所有关于大小姐的信息,不只是手机。”
下属低声应诺,捧着手机离开。
许宣然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喉咙发干,但他什么也不能说。他知道,关于沈绒的一切,很快都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人生里,像风吹过水面,不会留下一丝涟漪的痕迹。
就这样,谭姓男子单方面终结了这场不平等的对话。在他转身离开前,最后提醒:“许先生,你是聪明人。继续完成你应该做的事,就会得到应有的报酬。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其实我别无选择,不是吗?”许宣然垂下头,低声喃喃。
对方或许听到了他的声音,但离开的脚步没有多停留一瞬,因为这并不值得浪费时间。从一开始,沈绒与许宣然的这段关系就注定是如此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