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沈雪婷刚与沈容倾起了冲突的时候,便有眼尖的下人悄悄溜走给大夫人报信儿去了。
郭氏坐在屋中右眼皮直跳,听了禀报,心道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就叮嘱让沈雪婷这段时间离那一院子里的人远点,避一避风头,这可好,直接便撞上了。
彼时的她还没想过,那位传说中的慎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侯府门外。等她人到了门口看见外面的轿子顿时傻了眼,偏偏耳边就在同一时间传来了沈雪婷的高声怒骂。
“……瞎子配病秧子,不是天生一对吗?”
郭氏感觉自己心头的血直往脑袋上涌,“嗡”的一下,耳边就剩下这一句在不断地回响了。
方才沈容倾本就是在侯府门口附近的地方等芷露,经历了刚刚那几番的拉扯此刻几个人正冲着侯府大门的方向。
她眼睛蒙着缎带,看不见侯府外面的景象,其他几个人偏偏背朝着大门,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唯芷露睁着眼睛看见了,悄悄拉了自家主子的衣袖,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魏霁斜靠在轿辇前双手抱臂环胸,长发半束,五官深邃而立体,一身玄黑底的金云纹刺绣锦缎衣气势万钧,明明声音是慵懒的,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背后涌现起了一阵寒意。
传闻慎王最喜黑色,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杀的人太多,鲜血不小心溅在衣服上可以不那么明显。
沈雪婷当即便发抖得险些跌坐,还好有身边的丫鬟扶着勉强站立在了那里。
郭氏见状冲上来一把将她按倒跪在地上,连带着自己也跟着一同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小女年幼不懂事,说出这等话是无心之失啊,还请王爷饶恕一命!”
她这话音一落,院子里便哗啦啦地跟着跪倒了一大片。唯沈容倾还站着,怔怔地望着魏霁的方向。
魏霁薄唇边带着抹笑,声音低缓:“真是什么人也配在我面前开口说话了。”
他明明是笑着的,狭长的丹凤眸中却不带一丝温度,深邃幽暗,宛如寒冬雪夜里结了冰的深潭,苍白的肤色与那漆黑的锦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场众人皆是一颤。
魏霁垂眸似是漫不经心地缓缓摩挲了一下手指,唇边泛着嘲意:“方才你说什么?饶恕她一命?”
郭氏只怕这位杀神下一秒钟便要取沈雪婷的性命了,忙不迭地将头磕在青石板上:“小女言语有失,无意冲撞王爷,还请、还请王爷念在今日是我们三姑娘回门日子的份上,饶恕她这一回。”
她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沈容倾了,视线不住地往沈容倾身上瞟,就想让对方赶紧为自己求情几句。
可沈容倾没开口,郭氏怒咬着牙碰了碰身边的沈雪婷。
沈雪婷方才从刚刚的震慑中回过神来,传说中宛如恶鬼一般的人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她不敢去看他的脸,只需盯着那一处阴影便已沉浸在恐怖的阴寒里。
过往传闻如呼啸般在脑中闪过,沈雪婷首先想到的是死,在阴暗的巷子里被生吞活剥,血流得一滴不剩。
她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哭花了妆容,失声道:“王、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民女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郭氏紧着跟补充:“民妇回去定严加管教,叫她好好思过,定会悔改的、定会悔改的!”
“悔过啊……”魏霁幽幽开口。
他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甚是云淡风轻:“本王听说北山上有座寺庙不错。最适合剃发修行,静心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