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缓缓拉开,朱红色的宫墙无尽延绵。
抵达皇后宫中的时候,为首的小太监先行了一步进去通传。沈容倾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很快便被一个掌事的宫女领了进去。
她事先研习过礼数,正殿中弥漫着股浓郁的熏香味。皇后坐在主位之上,默默看她行完礼,抬手接过了身侧宫女奉上来的茶盏。
其实她们年岁差不多,只是嫁的人不同。皇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正殿中央的慎王妃,轻轻一笑,开口道:“平身吧。赐座。”
“谢皇后娘娘。”沈容倾扶着身旁宫女的手,缓缓坐在侧面的花梨雕云扶手椅上。
皇后的声音忽然从刚刚的位置上传来:“你眼睛不方便还要走这一趟本宫也是于心不忍,只是这新婚的规矩没法变通。”
她假意低头饮茶,掩去眸间的一抹变化:“你也是命苦,刚刚嫁人就……”
后面的半句话她没说,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沈容倾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缓缓开口:“能嫁与王爷,是妾身的福分。”
皇后唇边露了抹笑,清楚对方看不见,便肆意将眸光望了过去:“你能这么想便好。皇上和本宫一直心系三皇弟安危,奈何太医院那些人不中用,竟一点办法也没有。母后得知后心急如焚,不知听了哪个下人的建议要用冲喜之法……”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容倾的反应,可惜没能捕捉到什么,略略有些遗憾地移开了视线。
如今宫中的状况有些微妙。后宫里不仅有如今新帝的生母陈太后,还有一位是旧时先帝的正宫,现下地位更高些的孙太后。
传闻孙太后共养育了两子,一个是从前的太子魏凌,另一个便是如今的慎王魏霁了。只可惜五年前西戎集结了最强大的兵马大军压境,太子魏凌奉命领兵,却再也没能回来。
先帝心痛不已多年未再立储,临终前才定下遗诏将二皇子立为新帝。
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陈太后从前是贵妃,被正宫压了一辈子了,如今怎会甘心?这里面复杂的事情太多了,沈容倾根本不想沾染。
好在皇后点到为止便不再往下说了。闲聊了两句,假意关心了一下魏霁的状况,便称自己乏了,让她去觐见两位太后。
沈容倾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告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皇后默默给静立在身侧的韩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跟着沈容倾走了出去。
按嫡庶尊卑的规矩,该有下人引着她先去觐见孙太后,可如今陈太后倚仗新帝,地位越来越高,再加之孙太后身体常年不好,连内务府的奴才有事都开始只去向陈太后那里禀报了。
沈容倾总觉得皇后刚刚的那一番绝没有她表面上听着的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她一走下台阶,根本没有人主动上前。
众所周知,由皇后宫中而出,向左是去孙太后的住处,向右则是去见陈太后,只要她稍加挪动,想必就会有人带着她往相应的方向去,这是在让她自己选。
刚刚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婚是孙太后非要赐的,御医们都说魏霁活不过这个月了,她偏偏还要为一己之私将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断送。
若换作其他不情不愿嫁进去的人,此时肯定已经被挑唆了。皇后想讨好陈太后,安排了这样一出。
沈容倾脚步一顿,就好像能看见一般偏过头朝距离自己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开口道:“我眼睛不便,就劳烦嬷嬷引路了。”
韩嬷嬷一惊。
她怎么知道她在的!?
沈容倾一向听力比常人要好很多,从殿中出来便留意到了这个身后平白多添的下人。
韩嬷嬷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用于刁难沈容倾的问题就这样原封不动地被奉还了回来去。
她是一个下人,再怎么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明目张胆地僭越。
“……”
最终她只得苦着脸,将沈容倾引向了孙太后的康宁殿。
正殿之中充斥着挥散不去的药味儿,只不过因着开了窗的缘故冲淡了不少。五年前孙太后因前太子一事险些一病不起,自那以后便日日靠汤药苦熬着。
孙太后抿了两口温水,仍是有些恹恹。昨夜她几乎是一宿没睡,可一场冲喜终究是无果。
旁边的嬷嬷忍不住开口劝道:“太后宽心,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新王妃已经来了,就在门口候着等着您给请安呢。”
孙太后皱眉,深深地叹了口气:“见了又有何用。”
……
沈容倾静候在屋檐外,并不知道此时殿中情形。打南门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一个年长的太监,一路低着头,火急火燎地从她身侧经过。
未等众人反应,只听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禀太后!王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王爷、王爷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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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的小剧场】
女主:藏手手。
男主:……我觉得我再不醒,就要被她看光了。
“笑尽一杯酒,杀人闹市中。”出自李白的《结客少年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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