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前世的结局和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便不能坐以待毙了。走到今日这一步看似是迫不得已,其实也有她自己的选择。
双眸在轻眨间,逐渐适应了屋中的光感,沈容倾掩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攥了攥,第一次看清了整间屋子的全貌。
也难怪月桃会害怕那样,寝殿里的烛火着实零星了些。连通里外的大门四敞大开,从这个角度往卧室望去,里面昏暗一片。
原本喜庆的红色布景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渗人,屋中处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前世她没嫁过任何人,更不曾与魏霁有过任何交集。
人到了这一刻不可能不紧张,沈容倾轻轻抿了下唇,壮了胆子,取过离自己最近的烛台。
她总不能在这里站一夜,总归是要面对的。沈容倾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魏霁今晚不会醒。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房中只放了一对喜烛,似是怕打扰到卧室的主人休息,刻意摆在了离床较远一些的位置。
窗户上的窗纸很厚,紧紧关闭着隔绝了外面的冷气。紧挨着它的是一张中间设有四方小桌的罗汉榻,上面还象征性地摆了一壶酒和两个绘有如意纹的酒杯。
今晚注定是没人会饮那两杯酒的。沈容倾淡淡收回了视线,不可避免地望在了那张通体黄花梨木制成的架子床上。
厚重的深色帷幔上织有暗纹,没有拉起,规规矩矩地束在了床的两端。心脏在那目光所及的一瞬间跳得飞快,沈容倾借着烛火第一次看清了魏霁的容貌。
那人无疑是整个大盛朝最为俊美的,眉目狭长,五官立体,一双丹凤眼轻阖间似有气势万钧,眼尾微挑透了几抹不易觉察的玩味出来。
这样的人醒着,让人看了也会不敢靠近。可他如今沉睡着,脸色也极为苍白。
沈容倾从他身上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药味和血腥味。她从前看不见,导致嗅觉和听觉都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如今这样近的距离,这些气味便愈发明显。
原本冷硬的薄唇失了血色,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沈容倾不知道他究竟受的是什么伤,只是听从前家里下人提起过是在北营遇了袭。
午后的阴凉里,两个小厮蹲在墙角偷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外面的事。
“欸,听说了没有,那个慎王在平定北营之乱的时候遇刺,至今昏迷不醒,皇上派了好几个御医去王府诊治,可回来都说已经回天乏术,太后听闻此事险些昏倒。”
“竟有这等事?!是谁做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光想想那个人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可是魏霁!”
“这消息错不了,有说是西戎的人报复,也有说是别的什么势力,管他呢,他的仇人那么多,这些年杀的人血都能填满了护城河,指不定是谁做的!”
“听闻宫中已经想用冲喜的法子最后试一试了,可别说他现在这样,就是好好的也没有哪家的姑娘敢嫁给他!不要命了!”
另一个人咽了口唾沫:“要我说他没救了最好……他死了,往后咱们这些住在皇城里的人就可以安心些了……”
沈容倾站在墙后,默默将他们的对话听完。那人明明贵为皇子,却能让坊间所有人谈之色变。
世人皆说他不会醒,可如今沈容倾却清楚的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醒来。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烛火随之忽明忽暗。
沈容倾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床边太久了。她敛眸收了视线,轻轻阖了阖眼。
好在不是今天……
惊雷声起,震颤直达云巅。沈容倾回身前不经意间地一瞥,却见幽暗之中,魏霁轻叩在床榻边的手忽然微微动了动。
沈容倾心脏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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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道安北侯之女顾澜音出身名门温婉端庄,刚一及笄就与新太子定下了婚约,当真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但只有顾澜音自己明白,她的人生只是按照别人希望的那样活着。
*
凛冬寒夜,男人浑身是血地倚靠在窄巷的石墙上,沉重地呼吸。
鹅毛般的大雪在他肩头覆了一层白霜,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危险不可触碰的寒意。
顾澜音站在巷口,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种想“叛逆”一次的想法。
倩影映在那人深黑色的眼睛里,她提着宫灯微微俯身:“还能走吗?”
*
直到后来顾澜音才知道自己救下的那人竟是她未婚夫的死敌。
熟悉的窄巷里她被男人紧逼到墙角。
陆绍寒轻挑了她的下颚,幽幽开口:
“后悔了?”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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