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答道:“玩弄又怎么样?诶我们就喜欢让孟姑娘玩弄,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傻逼玩意儿?”
“一群精虫上脑的臭傻逼。”刘公子骂完就走。
有人回击道:“真好意思送人一幅假画,你个傻逼小白脸。”
“别吵了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快看哪,孟姑娘就快要抛绣球了!”
抛绣球?人们赶紧又朝着空中伸出手来,痴痴傻笑着等接住那颗五彩快乐球。女子把绣球轻轻抛了抛,又在指尖转了转,作势要扔出去了——
台下一阵哗然,一阵激动,人群像波浪一样随着绣球的方向滚动——没扔。
归今一行损友把折扇往后衣领里一塞,趁乱扒开眼前乱七八糟的男人,终于得以一睹女子的真颜,只是刚抬头瞄了一眼,人就傻在了原地。
“苏清见。”
“嗯?”
“你看那花魁,像不像你老婆?”
你看那花魁,像不像你老婆?
这句话从今日此时此刻开始,持续出现在了苏清见后半生的噩梦里。
苏清见心口咯噔一下,接着做了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抬首一看那美若天仙、笑意绵绵的故人,这一交上眼,登时觉得自己凉得像一盘黄花菜。
也正是这时,一颗五彩绣球突然从天而降,像块飞来的砖头一样重重地砸进了他怀里,球上拴着的绿色丝锦亦缠在他头顶、遮去了他的脸。
他那一刻只想着:还好,至少我没有露脸。
↑此时一个不愿露脸的围观群众抢到了绣球。
接下绣球不到一瞬,苏清见只觉得鼻梁一痛,在一片绿光之中蓦的被人一拳揍趴在地。随后他怀中绣球也被人夺走,等他勉强睁开眼,只见这帮男人们已经稀里糊涂地打成了一片。
他口中登时腥甜泛滥,鼻梁火辣辣地疼,滚烫的鲜血顺着下颌不断滴落,天旋地转没个终止。
“喂喂,你没事儿吧?”此时归今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慌里慌张来到他身侧,“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清见,这事我事先真不知情啊。”
苏清见捏着红肿的鼻梁坐在原地闭目沉思。在归今看来,这人现在已经气得丧失理智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情绪失控,做出一系列可以载入史册的失智操作……
“呃清见……”归今有一点点害怕。
可哪知苏清见只是拿出手巾将脸上的血一擦,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没事。”
“不是,你这样真没事?”
“流鼻血而已,正好去火。”他说着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家姑娘呢?”
他被人揍趴之后,小思齐也被挤到不知那儿去了,四周一片混乱。归今赶紧随着他寻了一圈,可是四下皆不见思齐扎着两只小辫的小小身影,也没有听见任何哭闹声。
完了完了,不仅带女儿逛了窑子,还把她给搞丢了。
苏清见心里沉得像装了块石头,只觉今日的打击一个重似一个,似乎没完没了了。不过还好,正在他准备让人即刻封了整个绣花台寻找思齐的时候,很快听见后侧传来了孩童清脆的笑声。
听音辩孩,大抵是为人父母的基本技能。
有时候只需听她笑一笑,或而只是咳嗽一声,便能精准寻到她的方位。尤其苏清见这种单身老父亲,对幼兽发出的任何声音都极其敏感。
“思齐?”
“思齐,好玩吗?”女子托着孩童的屁股,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温柔地问道。
身后的男人们打得排山倒海惊涛骇浪、地崩山摧人仰马翻,眼前的思齐却用小短手抱着偌大一个绣球,轻轻上下摇晃,让上面的铃铛发出叮咚的声响。摇完了,她把自己的小脑袋搭在女子的肩膀上,咯咯笑了起来。
抱着她的女子亦展颜笑了,低声问:“怎么了,思齐不愿与娘亲说话么?”
“不是!”思齐回过头,笑眯眯地否定。
“那……便是思齐饿了?”
“不,是!”思齐夸张地摇了摇头,尔后亲昵地贴贴女子的脸颊。
这个动作一完,女子正好从这角度瞧见了站在不远处、也正瞧着自己的苏清见。她的目光却是从那儿一扫而过,一如压根就没有看见他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他当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