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有些心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咬了咬唇,她抬了眸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慕二爷的俊脸似乎融在光影之中,她只看到他坚毅的下颚。
这样的气氛实在糟糕透顶。
莫愁咬着唇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她轻轻吸了口气,低声唤了一声:“二爷。”
她的声音感觉都快哭出来了偿。
慕容也许听出来,也许没听出来她语调里的哭腔,他敛了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嗯?”
“二爷,对不起,我刚才,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是慕……慕少爷他……。”
莫愁实在很不想称那个人渣为少爷。
“你没有必要道歉。”
男人的声音在她的小脑袋上方淡漠地响起,“你是我的人,替我卖命就行,其他不必理会。你也不用把自己的身份摆为下人,没有一个下人我会这样带在身边。”
小女孩儿听了。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不太明白二爷说的她不是下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知道二爷没有生气,这样就好了。
-
慕家舟原本就给慕家抹了黑,这次又在苏家出了这样的事情。
二爷身边的人是能随意就碰的?
还想要染指的是人家小姑娘。
那天在宴会场上看到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慕家的这支分支,这下是真的完了。
惹谁不好,本家的人也去惹,这不是找抽找死吗?
两件事情下来,那一支的旁支被慕家除了命,没了慕家的庇护,没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落败了。
这中间苏家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也对他们这旁系下了手。
慕家舟回去被慕父拿着板子抽,直接打进了医院。
慕父还跟慕母闹起了离婚,指着慕母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这个蠢妇平时娇惯着儿子,他不学好也就罢了,你还帮他遮着掩着,这下我们家完了吗,都是你的错。”
要不是慕母这样娇惯着儿子,在儿子做错了事情之后还那样嚣张跋扈,求个情服个软,事情还不至于这样。
慕母在娘家那边也是小姐,脾气也冲,那天被慕父打了一巴掌,这会也大骂起来:“儿子是两个人的,他上次搞大女高中生的肚子,还不是你给他善后的,养不教父子过,做什么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责任,要不是你自己在外面包着那些小三小四,不管着儿子,能惹出今天的祸?”
夫妻两个各不相让,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是已经是夏末初秋,天气渐渐转凉。。
慕二爷在公司上班,莫愁平时在训练上练习,文化课在训练场也有专门的老师教。
平时没有在上课,莫愁也会跟着二爷去公司。
在公司。
莫愁能学到在学校学不到的实践,而不是单纯的理论。
而且,还能呆在二爷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合着那天苏家的事情,以及后来慕家那旁支被除了族谱。
鹭城开始有了传言,大概就是慕二爷身边带着的小女孩儿,是他养在身边的小情儿。
慕二爷好的就是年纪小的这口。
有些想要讨好慕二爷的,都会收罗一下漂亮的小女孩。
十五六岁,青葱水嫩的年龄,送到二爷那里去,但无一例外的,都被退了回去。
莫愁每次得知别人送了小女孩过来,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会觉得难受,堵得慌,这种胸闷甚至心痛的感觉,情绪无法排遣。
她只是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她一直很明白自己的立场。
在公司里,她大部分也是跟在二爷身边,她就像一块吸收力超强的海绵一样,小小年纪,已经学了很多。
有几次,她看到二爷在对着一个男人说着什么,每每这个时候,莫愁都就觉得二爷的神情神情严肃冷然,周身的温度都比平时降了一个度,又不是不开心的那种。
她有一次偶然瞥见了那个男人拿着资料,只看到一个温字。
好像在调查一个什么人。
这天莫愁又跟着二爷去到公司。
两个人在公司前下了车,司机把车开去停车场。
慕二爷走在前头,莫愁跟在后面,刚走上最上一层台阶,就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二爷。”那人带着一顶鸭舌帽,一件深色风衣,远远就叫了一声。
他走进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是慕家舟,您还记得我吗?”
他的目光又落在莫愁身上,那个讨好的笑容更加的谄媚,“那天多喝了点酒,做了混账事,本来想早点来道歉的,但是又被我爸给揍进了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今天才能过来道歉,莫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莫愁神色紧张的跟着二爷身边,二爷没有说话,她也不开口。
慕家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说了几句好话,
慕二爷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其他反应,就要往公司里走去。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慕二爷,我道歉完了。”慕家舟的声音突然变得诡谲起来,他的谄媚的笑容变得诡异阴森。
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洒向慕二爷,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跟着向慕容刺过去。
这么短短又出其不意地瞬间,莫愁根本没有办法来得及反映那白色粉末是什么,她只听到走在前面的男人声音低沉的闷哼了一声,那声音听不出是痛苦还是其他什么意味。
莫愁的视线就在那把泛着雪白光芒的尖刀上。
她动作极其迅速地伸过去,用手握住了那尖刀的刀刃,锐利的刀一下子划破了她的掌心,带着冲击力,一刀下去,几可见骨。
慕家舟见到没有刺中慕容,面容扭曲的要把刀拔出来再次第二刀。
他已经疯狂了,咆哮叫嚣着:“去死吧,什么慕二爷,什么本家,不就是想玩玩你一个下人吗?不就是玩玩一个高中生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本家来管了,把我们家除族谱,我爸把我往死里抽,现在去哪别人都把我当条丧家犬,你去死吧,我要你死……”
莫愁哪里会让他得逞,一个重拳砸在他脸上,揍歪了他那张叫嚣的嘴脸,紧接着她又一个重力飞踢,对着慕家舟拦腰扫去,把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像踢皮球一样踢飞了出去。
慕家舟跌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哀嚎着。
莫愁没再理会慕家舟,她心急如焚的往往慕二爷那边看去,几步到慕二爷身边,高大的男人这时捂着眼睛蹲在地上,不时发出沉闷痛苦的声音。
莫愁慌了,连连唤了两声:“二爷,二爷,你怎了?”
慕二爷双手捂着眼睛没有说话,薄唇抿成一条骇人的直线,因为疼痛,手背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起,看起来颇为恐怖骇人。
—
医院里。
小女孩儿坐在走廊的长条椅上,她的眼眶红得厉害,不时吸着鼻子。
小小单薄的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脑袋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
冷意一阵一阵的传来,深入骨髓的冷。
慕炎匆匆从走廊的另一头赶过来,莫愁见到了来人,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背揉了下眼睛,叫了一声:
“慕爷。”
慕炎点头颔首,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从接到电话说慕容出了时候,就绷着一张脸。
“小容怎么样了?”
这么一问,莫愁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她的脑袋里回响着医生说的话,几乎下一秒就要痛哭出声。
她忍着哭腔,低声说:“医生,医生说二爷的眼睛,瞎了。”
慕家舟洒的那些白色粉末是碱,正面洒的,大量的碱进入了眼睛,造成了碱烧伤。
二爷的眼睛瞎了。
莫愁无比地痛恨自己啊。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二爷的眼睛,二爷的眼睛怎么会瞎呢?
都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
小女孩无比地自责自己。
她明明是要替他卖命,她明明是要保护他。
为什么还会让他受伤。
慕炎听到这句话,倒吸了口冷气,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小女孩自责的面孔,又看到她手上的伤口,刀刃划开的伤口,还没有处理,伤口深得几可见骨,几乎要把那白嫩的手掌切开了血肉都发黑了。
这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
慕炎对莫愁说:“别哭了,等小容醒了再说,你手上有伤,也让医生给你看一下。”
莫愁摇了摇头:“我想呆在二爷身边。”
慕炎厉声喝道:“去让医生看。你是小容身边的人,你想让他看到你手上的伤吗?”
莫愁一怔,她紧紧咬着唇,小脸上流露出痛苦。
二爷还能看到吗?
—
因为碱性灼烧,慕二爷的眼睛在拆了纱布之后,瞎了。
一开始还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影子,后面情况越来越糟糕。
到了完全看不到,陷入一片黑暗。
最初眼睛看不到的时候,慕二爷还不适应,但这个男人一向内敛,就算成了个瞎子,身上那种摄人的气场还在,只是很多事情自己做不方便,都要被人帮忙。
自然而然,做这些事情的人就成了莫愁。
而原本会出现在人前的二爷,也不怎么在公众面前出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慕家二爷眼睛瞎了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鹭城,鹭城的人有惋惜的,也有冷嗤的,但都很快就过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大家都知道。
这位二爷眼睛瞎了,慕家的继承权,已经没有他的份了。
慕家这么大的家族,还有慕爷在,怎么可能让一个瞎子做当家的。
莫愁小心翼翼地照顾慕二爷,到了外面听到别人谈论二爷眼睛瞎了的事情,一开始还会忍不住气愤,要跟人争执,可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了。
这个小女孩儿有还几次都偷偷哭了,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让二爷发现。
后来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是沐衡衍带着他的妹妹来拜访慕家,沐衡衍跟慕二爷私交不错,原本有意向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慕容。
他跟自己的妹妹沐诗说慕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嫁给他不会有错。
年轻的沐诗那时来到慕家,见到是一个瞎子,纤纤玉手指着慕容,冷哼道:“哥,你有没有搞错,让我嫁给一个瞎子,目不能视,他配得上我吗?哼。”
她的语气十分的不屑。
最后那一声鼻哼是从鼻腔里带出来,带着无尽的蔑视和冷意,对着这个瞎眼的男人不屑一顾。
莫愁当时就恭恭敬敬地站着慕二爷身边,听到沐诗那么说。
当即就忍不住了。
她没有后来那么能忍,动作很快,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沐诗捂着脸差点都要疯了,她活了二十几岁,在时候被人这样打过,当即反手就要扇回去:“臭丫头,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可是她这样一个娇养的小姐,哪里是莫愁的对手,一个巴掌还没有落下,就被莫愁捏住了手腕。
莫愁动了怒,用力捏着她的手,那么大的力气,仿佛都能听到沐诗手骨要断裂的声音。
沐诗哀嚎起来:“你这个臭丫头,放开我,痛死了,快松开!”
沐衡衍皱眉。
慕二爷这时开口发话了:“莫愁,够了。”
莫愁咬唇,过了几秒,才放开沐诗的手。
“道歉。”二爷又说。
这是莫愁第一次违抗慕二爷的命令,她低着音儿,无比冷静地说:“二爷,我没有错,我不道歉。”
慕二爷地声音更冷了:“莫愁,道歉。”
莫愁不吭声,她身姿笔挺地站着,倔强着不说话。
沐衡衍这时出来打圆场,他笑了笑说:“慕容,你也别苛责她了,这事本来就是小诗不对,是我考虑不周,抱歉,抱歉。”
慕容薄唇凉薄的抿着。
沐衡衍带着沐诗离开了。
莫愁跪在二爷面前,膝盖下跪的声音很明显,自从慕二爷瞎了之后,他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慕二爷淡淡了皱了眉,说:“刚才不道歉,现在这会儿跪在我面前做什么?”
“二爷,我跪在您面前,是因为我违抗了您的命令,但是道歉,我是绝对不会的,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
小女孩红着眼眶,声音里带着哭腔,“二爷你这么好,我没有办法忍受她那样说你,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那样做,二爷,我没有做错。”
“没有做错,哭什么呢?”慕二爷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别哭了,莫愁。”
他顿了一下,伸手摸索着,摸到了小女孩儿的小脑袋,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我的眼睛跟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
莫愁当即就哭了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用得那么凄惨的样子,声音呜呜咽咽听着都让人觉得心疼。
她忍了太久了。
她一直觉得二爷的眼睛就是因为她才瞎的。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打了慕家舟,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全部都是她的错。
慕二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勾着薄唇笑了笑:“别哭了,女孩子家,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她趴在二爷的腿上,哭了很久很久……
小女孩知道二爷在安慰她,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温柔体贴。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二爷,我不会离开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可是她不会离开他,他却可能会有别人。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几个月后。
之前那个拿着资料的男人又来找了二爷一回,那天下午二爷在书房里和那个男人呆了十几分钟。
那个男人出来后,二爷自己一个人还是呆在房间了。
隔天。
莫愁就知道了慕二爷去温家下聘的事情。
温家。
当初那个男人的资料上,她就看到了一个“温”字。
五千万的聘礼,本来是要娶温家的大小姐。
结果温家塞过来的是一个小小姐,听说这小小姐还不是温家人,生母是个小三,带进温家的拖油瓶。
而这个小小姐,还怀孕了。
是温家大小姐不愿意嫁,嫌弃慕二爷年纪大了,又是个瞎子,才把这个怀了孕的小小姐硬塞过来。
跟沐诗那时一样,他们都看不起二爷了。
莫愁很气愤。
慕二爷点了根烟,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抽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关系,反正原本要的,也不是那个大小姐。”
那位温家小小姐直接进了慕家,没有酒席没有婚礼,甚至也没有婚纱照,就这样迎进了慕家。
当天晚上温小小姐和二爷呆了一间房,莫愁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板上,脱了力一般的靠着。
她的双腿蜷曲着,双臂抱着双腿,额头抵在膝盖上。
心里一阵一阵抽疼。
她在想二爷现在在干什么。
和那位温小小姐在干什么?
见到那位温小小姐,她才明白了二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原本要的,也不是那个大小姐。”
那个温小小姐,就是那天在苏家看到的温绯心。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温绯心时的惊艳。
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
雪白的皮肤,光洁饱满的额头,睫毛长而卷翘,大眼睛瓜子脸,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墨玉一般,清亮的令人心惊。
她还记得那天在苏家,二爷看到她时眼底有了变化。
原来不是错觉吗?
心脏传来阵阵的抽痛。
她抱着自己双膝的手紧了紧,小女孩儿这时候才明白。
原来我喜欢二爷啊!
并不是因为要替他卖命的承诺。
原来她喜欢二爷啊!
那么温柔,那么出色的男人,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是没有办法了,二爷身边已经有人了。
二爷对面的房间是莫愁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第一晚那位温小小姐是住在二爷的房间。
隔天出来的时候,温小小姐开的门,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微笑地对莫愁说了早安。
莫愁赶紧也回了一声早安。
二爷和温小小姐分了房住,莫愁的房间,腾给了她。
莫愁搬到了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莫愁本来就觉得二爷温柔体贴,虽然旁人都觉得这个男人冷峻淡漠,她却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好。
只是等看到二爷对温小小姐好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正在属于这个男人的温柔。
他事无巨细地安排这位温小小姐地生活和饮食起居。
让家里的保姆注意她每天的饮食,甚至穿衣的布料,房间的空调温度。
他在听温小小姐讲话的时候,永远是温和微笑的,回答她的问题,也永远是耐心十足。
偶然一次莫愁听到家里的保姆小声地窃窃私语:“二爷这哪里是娶个老婆回来,都不同房。”
“哎呀,那位小小姐肚子里有孩子,那孩子也不是二爷的,同什么房。真不知道二爷娶这个女人回来干嘛?”
“你不觉得二爷养着这位新太太,像在养女儿吗?”
……
这两个人嘴碎的话,传到了慕二爷地耳朵里,当天就被辞退了。
温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至今没有人知道。
二爷也不问。
鹭城的人私底下都在嘲笑慕二爷,花了五千万买个“喜当爹”。
没有结婚就先戴了绿帽,当真是眼瞎心也瞎了。
这些话自然会传到慕二爷和温小小姐的耳朵里,莫愁也见过有几次温小小姐奇怪这事,问过二爷:“二爷,你为什么,花了那么多钱,……娶我。”
“娶”已经是比较客气的措辞了。
温绯心自己也知道,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值得了五千万。
她就是五千万被温家二爷买回来的。
她看不懂这位二爷。
结了婚之后,简直就像是养一只宠物一样,把她给养起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新婚夜那晚,他也就是问了她一些以前生活的事情,就没有其他的了。
慕二爷对着温绯心温和地笑了笑:“因为慕家是你家。”
这句话按着莫愁和温绯心来理解,就是她嫁进来了慕家,就是慕家人了。
温绯心低声说了句:“谢谢二爷。”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十月怀胎后,温小小姐难产,生下了个男孩儿。
慕二爷当天晚上在产房外守了一夜,莫愁陪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等温小小姐做完了月子,慕二爷却开始疏远温小小姐。
虽然慕二爷偶尔还会问起温小小姐的事情,但比起以前,变得很少。
就这样过了两年,温小小姐在慕家终于呆不下去了,她吃在慕家,住在慕家,却什么都没有做,现在连孩子也是慕家在养。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呆在慕家。
当她提出希望离开慕家的时候,那天慕二爷失控了,他的双手捏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暗哑地问:“为什么想离开,小绯心,我对你不好吗?”
他那时面色狰狞大概吓到了温小小姐。
他听得出来小女孩儿的声音在发抖:“二爷,您不喜欢我吧,这么多年,包括聘礼的五千万,后面温家来找您要的钱,我已经欠您够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欠您已经够多了……”
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以为他是真的需要个太太。
可是这两年多,他已经渐渐地不再找她,应该是失了对她的兴趣。
她不应该再呆在慕家,让温佐军那个吸血鬼有机可趁,一直找着慕家要钱。
既然不是妻子的话,她也不应该在慕家厚着脸皮让他们养。
现在小白也大了一点,她可以出去工作,她应该要养活自己和小白的。
慕二爷听到这话,脸色简直难看的可怕,他低低笑了一声,说的话温小小姐听不明白,莫愁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也听不明。
“是啊,我不喜欢你,你说的没有错,我怎么会喜欢你。”
他搭在温小小姐肩膀上的大手用了力,捏痛了她。
温小小姐低低地痛呼了一声,这样的二爷,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二爷在这个时候松开她的肩膀,低醇的声线暗哑,他说:“你走吧。我确实不需要你了。”
温小小姐离开了,带着她快两岁的儿子。
慕家的东西都没有拿。
莫愁原本以为就二爷那宠着温小小姐的劲儿,就算她离开了,二爷也会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很好。
可是他没有。
二爷原本就是个寡言话不多的男人,温绯心离开后,他更是沉默,有一次在书房,莫愁看见二爷拿着一张照片,在看。
说看是不对的。
因为二爷已经瞎了。
莫愁看着二爷的指腹摩挲着那张漂亮,五官轮廓沉冷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
“莫愁。”二爷忽然低声叫她,他的声音很低醇,听得莫愁心尖一颤。
“二爷。”她连忙回答。
慕二爷说:“你过来看看这张照片。”
莫愁走了过去。
二爷把照片递给她,她接过了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
一件白色的上衣,一件黑色的及膝长裙,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站在一片火红的枫树林前。
她怀里抱着书,唇角弯起羞怯的弧度,眼底潜藏着一抹温柔。
是个看起来很温婉碧玉的女孩儿。
莫愁看了,她有些不解,问:“二爷,这位是……”
慕二爷未答反问:“你觉得她和小绯心,长得像吗?”
“和太太?”莫愁抿了一下唇,又看了照片,认认真真端详了。
不像。
除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像,真是没有哪里像的。
而且看着气质,太太身上的气质很清冷,照片上的女孩儿确实那种看着就很温柔很亲切的人。
莫愁说:“不像,太太和这位小姐一点都不像。”
“是吗?”
闻言,慕二爷低低沉沉地笑了笑,那笑声听不出什么意味,莫愁这个时候只觉得二爷的心中藏了事,沉重的事。
大概是因为太太的事吧。
莫愁猜想。
太太走后,二爷就像失了魂一样。
别人看不出来,她可以。
可是越是看得明白,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在滴血。
她越来越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喜欢,可是没有办法。
她只是个下人,替他卖命。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她不能奢望。
莫愁苦涩地想着。
这时,二爷突然又说话了,他的手指按在书桌上的一角,敲了两下,声线微哑地说:
“莫愁,小绯心她,大概是不喜欢一个瞎子吧。”
莫愁错愕。
这天之后,慕二爷就联系了沐衡衍,沐衡衍在m国,那里医学比较发达。
二爷要治眼睛。
慕家上下的人都很奇怪,同时又很高兴。
因为慕二爷瞎了之后,对于治眼睛这件事不怎么上心,这会儿突然这么积极主动说要治了,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是一件好事。
莫愁却是知道为什么。
就因为那句:
“小绯心她,大概是不喜欢一个瞎子吧。”
治眼睛,花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慕二爷都在国外。
很经常国内都有温小小姐的消息传来。
比如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了很多苦头,找不到工作,住房条件差,熬夜工作饮食不规律,胃也折腾坏了。
还有,温小小姐改了姓,不叫温绯心,叫冷绯心了。
好几次莫愁见二爷都已经要吩咐人去照顾冷绯心了,却又不知怎么的,又忍了下来。
莫愁不知道为什么二爷明明心里有冷绯心,却又不去找她。
她曾经问过二爷:“真的不用去帮助太太吗?”
慕二爷那时在医院,男人低头看着空气中一个虚无的点,已经模模糊糊有了影子。
良久,他沉声说:“我不能靠近她。”
好像在痛苦挣扎什么。
在沐衡衍介绍的医生下,慕二爷治好了眼睛。
从m国回来。
也得知太太从申城要回来鹭城。
二爷让莫愁去接她。
动车站里,她接到了太太和小少爷。
把他们带到二爷准备的公寓里。
莫愁把礼服给了冷绯心,临离开时问了一句:“冷绯心,你希望二爷回来吗?”
她问了这句话,也没有希望冷绯心回答。
莫愁不需要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希望冷绯心回来,也不希望冷绯心接触到二爷。
在m国五年,她看到二爷对太太的思念日渐浓厚,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也知道自己应该要盼着二爷好。
可是心里最深处的私心,让她知道,她真的,不希望冷绯心再回来鹭城。
不过就算冷绯心不回来鹭城,不管她在哪儿,二爷想要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个男人高高在上,杀伐果决,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干净利落,只要他想。
但是很明显,在冷绯心这里,二爷没有用对付旁人的那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