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么?”
容澈走到云清浅身边,郑重的说。
苍白而俊俏的脸上写上了几分宁静,深沉的眸子里多了几丝柔情。
“我很好。”云清浅也是平淡的说,尽管内心已经波澜汹涌,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容澈,会是以这种方式。
“我必须要把这次死里逃生的事情跟你说一遍,但是我现在必须先赶去永安关,因为有件事情更重要。”
容澈正色说道。其实在他的心里,现在很想把云清浅深深拥入怀中,可是看到云清浅那清冷的脸庞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知道,他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云清浅会来这个地方。
“正好,我也是去永安关,看来我们顺路。”
云清浅淡淡的一笑,比月光还要柔美。
云清浅明显的感觉到,一直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情,现在要做的,便是一起抗御外敌。
云清浅将那几匹马放了,然后牵一匹给容澈,可是却看见容澈的眸子里突然挂上一丝忧伤。
“想念追风了?”
云清浅问道,追风就是容澈的坐骑,通身纯白无一根杂毛,云清浅发现容澈是看见马才露出这忧伤,便猜测他定是想念他的坐骑了。
“没料到战马宝剑都丢了。”
容澈想着自己在战场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丢了,有些伤感。
“这么说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你没丢。”
云清浅说完还没等容澈回味过这句话便跨上了马。
容澈听见云清浅的话,心下很是欣喜,转念想到战马可以再买,宝剑可以再打,自己能捡回这条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实属不易。
当下微微一笑,将左手两指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这个口号,正是他呼唤爱马的口哨。
他现在只是想一次纪念他的爱马,接着也转身跨上马,对云清浅说一声“走吧”
二人并肩没走几步,突然听得山林中有马嘶鸣,容澈顿时勒住了马,凝神静听。
似乎有个大家伙自林中由远而近狂奔而来,容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翻身下马,直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出神。
云清浅看他模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当洁白的追风冲出树林见到容澈时,不住的嘶鸣。
容澈也很是吃惊,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爱马。
仔细查看,追风身上的皮毛已经没那么光亮,原来常被他梳理的很顺的鬃毛也纠结在一起。
追风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流浪宠物重新见到主人一样,也很是激动,不断地舔着容澈的手。
容澈没有想到,自己大难不死,今夜见到了最想念的人,心爱的坐骑也失而复得,顿时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你急着赶去永安关有什么事?”二人并肩在月光下奔驰,云清浅问道。
“西韩有阴谋,正统筹了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我必须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必须即刻调遣兵马。”
容澈说道,心想,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牵绊,他一定能和云清浅共同度过一个很美妙的夜晚,可现在暂时还不行。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云清浅有些意外:“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原来,那日容澈受到总将盛安的派遣去剿灭那些流寇,带着他的人马驻扎在了北乌山南华道上。
夜晚被凌十一引到石洞中,被他用匕首刺入胸口。
后凌十一引爆炸药,致使整个山洞崩塌,紧急关头容澈尽力跃入石洞中的一个池子。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池子竟然深不见底。
池水温暖怡人,容澈觉得泡在池子中很是舒服,但是不断落入池中的石块迫使他不断向下游。
容澈一直撑着最后一口气往下游,直到在池底看见一丝光亮,朝着那光亮游出去竟然是一个洞穴。
洞穴似乎很深,但容澈无心探究,只是朝着有光线射来的方向走去,终于走出去,出口却是在北乌山的另外一头。
这时容澈才发现胸口的伤竟然差不多好了,他怎么想都觉得可能是那池水的功效吧,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容澈靠着脚力在山中转悠,重新回到南华道时,却发现自己的将士都已经被埋了,想来可能是在山崩中遇难后被大军埋的吧。
容澈本想去追上大军,可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离奇。
尤其是凌十一,为何要想方设法的杀他。
这让他很费解,所以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本来这场战争就让他疑惑重重,于是他决定暂不回去。
容澈乔装打扮后混入西韩,在那刺探军情。
得知西韩正准备真正的攻打出云,当时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想马上赶回永安关让守将通知朝廷。
谁知到达北乌山的时候,遇上了那伙羌人。
本来是没有冲突的,但是容澈看着关在笼子里的丫鬟很像云清浅的丫鬟,便上前试探。
问那些人有没有见过一个漂亮的出云女子,谁知那伙人想到的是在大漠飞鹰里幽若,以为这人是来抢碧儿的,当即不再跟他啰嗦,便动上了手。
那伙人一开始还算讲江湖规矩,一对一的打。
可是当容澈轻松地打败了两个后他们急了,便用上了车轮战想拖垮容澈。
容澈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心想可能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会丧于此地。
谁料后来竟然有人救了他,而且救他的还是他朝思暮想的云清浅。
现在宝马也失而复得,容澈很是欣慰。
“你怎么会出关来?”容澈问道。
“来找你的尸骨,我买好了棺材,打算带回去下葬。”
云清浅漫不经心的说,要她说出是因为想你才来这里么?
不,她真的说不出口。
容澈笑笑,不管什么原因,他已经很满足了。
接着又说:“碧儿在此,幽若她们是不是也来了?”
这个问题,也着实让云清浅心烦,碧儿都被人给捉了去,不知幽若怎么样了,“他们会稍后到永安关的。”
容澈听出云清浅的口气有异,也大抵想到了是什么事情,于是便不再问。
“浅浅,其实……其实我出征之前……在湖心亭的那件事情……”容澈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云清浅解释:“我在右相府外等了一晚,只是先跟你解释清楚。”
云清浅看了一眼容澈,他正在用诚挚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神告诉她
,他希望云清浅可以相信他。
“哪件事情?我都已经忘了。”
云清浅淡淡的说,她希望容澈能明白,她不在乎这件事情了。
因为她也不是蠢笨之人,也许就像容澈要告诉她的一样。
有时候,亲眼所见的未必是事情的本质吧。
所以,她不在乎,就是因为她不在乎了,才能不管关外的形势就敢孤身深入,只为找到当时还不知生死的容澈。
听到云清浅这么说,容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不计较了。
容澈深深地知道,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她这般善解人意,和他如此默契……
“到了永安关你打算怎么办?”云清浅问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军要十日左右才能到永安关,而永安关大约有两万屯兵,我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大军到来。”容澈说着。
不知不觉间,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
这旷野上的雪,一下就没完没了,顿时鹅毛大雪不止,四下里染上了一层白装。
“如果这雪能持续几天,那么我便可多拖他几日。”容澈说道。
“这雪花好美……”
云清浅说到,像是没有听到容澈的话一样。
云清浅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壮观的雪了。
简直就像是九天银河里洒落的珍珠一样晶莹透明。
这场漫无边际的大雪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娘在雪中玩耍的情景。
容澈看向身边的女人,只见她正抬头看着天上的雪花,充满笑意的脸庞上泛起丝丝红晕。
平日冷淡无情的眼眸,顿时徒生无限温暖柔情。
捧起的纤纤玉手,像一双玲珑剔透的艺术品,容澈看的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