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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萌起了大早。索性昨天晚间那顿吃的适宜,到了夜里迷迷糊糊又发了一身汗,烧退的干净。
四肢百骸都酸痛的紧,叫了几嗓子无人回应,尝试着推门发现也还锁着。只能就着昨夜六瓣莲壶中所剩无几的冷水草草漱了口,还想洁个面,却是连打湿手掌都难。
想着今天要受审,元小萌有些忐忑,总想找点事情分散下注意力。再者受了冤屈,也想把自己拾掇的精神些,不至于显得落魄不堪,沦为有心之人的笑柄。
靠窗的案几上正好有面搭着兰花布的铜镜。
这玩意儿他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打眼一照,光洁的铜面映着一张扭曲的脸,还以为自己是妖怪显形。调整了半天角度才终于得见自己真实的容貌。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和作为“元小萌”的自己打照面。
人如其名,满脸的娇憨之态,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放在现代社会估计也就高二的年纪。可内里却神不知鬼不觉的住进了一个二十六岁还在苦苦等爱的直男灵魂。
他束起满头青丝,不禁感慨到底是古时风水养人,能生出这么茂盛的头发。再回望21世纪,年纪轻轻就在和发际线赛跑的自己,难得有了一丝庆幸。
一番收拾,虽堆着婴儿肥的脸庞仍有些许浮肿,但一张俏脸终于有了生气。
他掸了掸衣裳,心道:这才是大家少爷、王爷近臣,打脸恶人时该有的模样!
过了巳时,听得门外脚步声近了,元小萌正襟危坐,由衙役推着穿过门廊到了堂前。
这府衙结构陈设与平时影视剧里看到的没有太大区别,却在知府案边又增设了一席。只是现在除了作为犯人的元小萌,其余人还未到,也不知是留给谁的。
但元小萌心里期许着这是留给靖王的位子。
不知何时,昨天傍晚时分带元小萌去后屋的两撇小胡子已站在身侧。他见元小萌精神大好,不似昨天病恹恹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昨夜靖王私下去过牢房边的小屋,掩嘴偷笑。
但很快他就恢复常态,上前和元小萌打起了招呼。
“昨夜睡得可好?”见元小萌转过脸来,他赶忙躬身,道:“失礼失礼,烦允我自报家门。我乃浦阳府衙师爷裘财,元小少爷有礼。”
求财?真是个好名字,元小萌心里憋笑。又看他一张瘦脸挤出百道褶子,皮笑肉不笑,便知他虚情假意。
可现在他翻案的事尚不明朗,不想现下驳了师爷的面子,闹得后面难堪,便眨巴眨巴大眼睛,作出不谙世事的模样来,作揖回礼道:“昨晚吃得好,睡得香,真是有劳师爷安排!”
师爷点点头,全然受了这般感谢。
毕竟昨天王爷金口一开,便教他跑遍了县城去寻些个听都不曾听说的珍贵食材来。昨夜元小萌吃的那顿,就算没他的一片苦心,也有他的一份劳力。
他双手揣在袖口,见元小萌一派天真烂漫,还想再说些什么拉进彼此距离,却听堂后隐约传来知府说话的动静,赶忙敛了笑意,垂手候在一旁。
知府封勇人还未见着全的,大肚腩已先一步上岗就位。待他肥硕的身躯全部划过眼前,元小萌终于见到了此时此刻最想见着的人——靖王。
“今日王爷纡尊降贵莅临此处,着实让咱们这穷乡僻壤的破落府衙蓬荜生辉!”知府边谄媚讨好,边恭敬地请靖王行至案边。
靖王似笑非笑,挥手拂开黑狐皮的裘衣大方落座,待茶水搁置案上,才缓缓开口,道:“本朝废私刑已久,昨日偏还就让我撞上一件。”
封勇不等靖王说完,立刻露出为难之色,抢着辩驳道:“咱们这儿乡绅土豪霸权,本官上下掣肘,着实难办。就拿这私刑家法来说,屡禁不止,屡禁不止呐……”
“你的难处,本王自然知晓。乡野多莽夫,想你平日也有许多无奈。今日我来旁听,也是替你压着场子。”靖王说完,呷了一口茶,透过茶水缭缭的雾气,瞥见这所谓的破落府衙装修奢华,连堂前书着“清慎勤”的牌匾都镀了层金。而这一口留香唇齿的茶,竟也不比进贡的差。
合上茶盏,靖王又瞥了眼被推到角落候审的元小萌。见他精神比昨日好了不少,才稍稍放心,毕竟这孩子他还想原原本本带回京城。
“多谢王爷体恤下官难处。本官定当公正审判,以正法纪!”封勇浑身肥肉一抖,正坐堂上,唤道:“升堂!”
元简安和元柳氏一道被唤上堂来。
“草民元简安,家父曾中过进士,也算半个书香门第。现家中有地有田,靠庄子过活。今日报官是因家门不幸出了元小萌这个混账!还请大人将他就地处罚!以平民愤!”
封勇偷偷瞥了靖王一眼,干咳了一声,心道这个元简安也太沉不住气,撇撇嘴不满道:“唉,说案情啊,不要掺杂个人情绪!你,你来说!”说罢,指了指跪在一旁愁眉紧锁的元柳氏。
“民妇元柳氏,乃元简安之妻。五日前我家老祖宗仙逝,按着规矩得停灵三日,由嫡子嫡孙守灵。元小萌乃二爷嫡子,又是老祖宗最疼的一个孙子,第二日夜间便是他守着。”元柳氏顿了顿,实在不愿疮疤被一次又一次当众揭开。
“怎么停了!接着说!赶紧的!别让靖王殿下等着!”知府拍了拍惊堂木没好气地催促起来。
“早春天寒,元小萌他腿脚不便,我担心他受凉,便拿了衣服去给他。却不曾想……却不曾想堂前一片漆黑,我刚进去就被人一把抓住,想要亲薄于我!我拼死抵抗才逃过一劫!”
“还有这种荒唐事?元小萌,你可知罪啊?”封勇看着眼前这个手不能提的瘫子,一想到他曾在京城把自己远到不能再远的表侄砸成癞头□□,声调陡然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