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比官渡之战规模更大的决战,关系大汉天下归属,关系今后五百年的历史,如果川军战败,我刘璋和川军集团所有文武,都将归入历史尘烟,这种时刻,我怎能不担心,不忧虑。”
“主公不是担心战败,是担心自己的病,对吗?”
刘璋看向樊梨香,樊梨香一针见血。
樊梨香听着刘璋的话,开始还被刘璋的思路牵着走,可是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神威军统帅,还对军事一窍不通,主公手握二十万大军,这些大事也该与黄月英商量,与自己商量做什么?
樊梨香猛地想到,当年的五年之期,征伐雍凉时已经过去四年,现在雍凉之战已经打了十个月,五年之期已经到来。
刘璋的病是一阵一阵的,如果不发病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一旦发病,严重的时候会痛晕过去,而现在大限将至,很可能,晕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病,不知什么时候会一睡不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人世,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切,这对一个胸怀大志的君王,是多么残忍的事?哪怕早有预料,又怎么能不伤感,不变得絮絮叨叨。
所以主公才会对自己说这么多,将四年前的事,一一说来,每一件事,都记得那么清晰。
主公说,那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
樊梨香突然感觉心揪在一处,从来没有这么痛过,这种感觉让樊梨香不得不抓紧胸口。
当初赵家兄弟把自己当成货物送给刘璋,自己不是这种痛,是麻木,当百姓被白马羌打劫,渔村被刘封的凉军屠杀,自己不是这种痛,是怜惜。
襄阳那个小巷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那是自己的人生观发生转折的一夜,从那一夜起,神威军和她樊梨香,就在不知不觉间改变,变成真正体恤百姓的农民军。
可是除了这个,樊梨香这时发现,那一夜改变的,还有自己对刘璋的心,当初面对刘璋,自己谨小慎微,只希望保住官职,刘璋只是一个主公,给予自己官位,并且随时可以撤掉的主公。
自己不得不通过各种算计,让刘璋维持自己的官位,因为自己的目标,就是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像一个正常人活着。
可是那一夜,自己和刘璋达成了不同心却同路的约定,走在同一条路上,达到颠覆世族垄断和追求女权两个目标。
那个时候,自己的心就和他不知不觉拉近了。
那一夜后,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给自己带来的后果,首先将刘璋在百姓中的位置放在自己之上:赤帝转世,天命封王,红星下凡,拯救苍生。
又定下了袭击陈生的计划,只为逼死庞统这个川军心腹大患,却没考虑过给自己带来的后果。
从那一夜起,自己似乎再也没忧虑过自己的官位,没有在ri夜担惊受怕失去百姓拥护,就会被刘璋撤职,甚至自己辞去了荆州牧之职。
其实攻袭白马羌,救援渔村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自己相信了他。或者,自己愿意承受来自他的惩罚。
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为了权力不顾一切的女人吗?
“主公,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不好,可是为什么不和黄月英说,不和萧夫人说,却对我说。”
樊梨香眼睛看着地面问道。
刘璋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樊梨香说的是对的,自己就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虽然现在刘备行将就木,已经达到了当初征伐雍凉的目标,就算自己死后刘循当政,拥有天下之盾与天下之剑的川军,加上黄月英法正张任魏延黄权李严等一干文武重臣,也有足够实力问鼎天下。
可是,哪个君王心中又只有大业?
这个世界多好啊,虽然自己很忙,可是有很多人陪在身边,黄玥,萧芙蓉,便宜儿子刘循,还有刘康。
法正,绝不只是自己的谋士那么简单,两人从江州立誓,有着共同的理想,说是兄弟,刘璋也不觉得有错。
还有黄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