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叔赤帝转世,天命封王,刘皇叔万岁。”
前方跪倒一大片,不住向刘璋所在的军阵磕头,刘璋和亲兵队伍被叩头的灾民团团包围,曲凌尘左右一看,身边的人都跪下了,自己戴着个黑纱笠,太过注目,赶忙也跪下了。
这一刻,不知为何,曲凌尘松了好大一口气。
“乡亲们。”刘璋环视一周,骑在马上高喊:“本官代天子讨伐不臣,牧守荆益二州,身为大汉皇叔,但凡大汉子民,只要本官能力所及,就不会让任何一个百姓蒙受冻饿之难。江水百姓是如此,襄江百姓是如此,你们,同样如此。
现如今,天子蒙难,江山分裂,国贼当道,身为天下诸侯唯一汉室宗亲,见汉民罹难,何以能无动于衷,本官要做的,就是在乱臣肆掠的当今,保住大汉最后的气数,什么是大汉最后的气数,就是你们,万万千千的大汉黎民。
自本官江州之始,杀人无数,手上鲜血盈满大江,为何?乱世用重典,大汉天下为何分裂,社稷为何蒙难,盖因天下污浊,jiān邪之人当道,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之不足以振朝纲,不杀之不足以泄本官之恨,泄本官眼见大汉倾覆,百姓罹难之滔天恨意。
你们以前听到的没错,我刘璋是杀人了,杀人无数,而且今后还会杀人,但是本官只杀jiān邪,只杀乱党,杀正值国难发国难之财,盘剥人民,蛀噬大汉的蛀虫,这些人,本官有多少杀多少,哪怕血满滔滔大江,也在所不惜。
若如此,我刘璋万死无恨,何论受一时之冤屈,背一时之骂名,本官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哪怕今天被你们,被他们,被天下世人误会,但是丹青史书,后世天下,都会记得我刘璋是在为万民证道。”
刘璋半真半假慷慨激昂说完,张任拔出佩剑,仰天一举,“为万民证道!”
所有川军士兵举矛高呼:“匡扶大汉,踏平江山。”
“匡扶大汉,踏平江山。”
声震长空,闻着莫不变sè,跪下的百姓不由自主,万民叩拜高呼:“刘皇叔万岁。”
施粥棚前的世族之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几名老者躲在帐篷里狠狠一拍巴掌,一个十岁左右的童子对身旁一个白眉少年道:“哥哥,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
白眉少年看着外面的场景,轻吸一口气:“没有对错,道不同而已,谡弟记住,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在这时,原本跪着的那李老三突然爬起来,冲向一旁的一个帐篷,抓起施粥台前一个中年小胖子,他突然看见,这就是当初蛊惑自己逃难的王财主。
“王老爷,你为什么叫我逃去江夏,为什么要说刘皇叔坏话,现在我妻子死了,孙女饱受病痛,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李老汉说着抡起枯瘦的拳头向王财主打去,这种眼景下,王财主还不敢还手,旁边两个士兵急忙将李老三拉开。
刘璋下了战马,后面好厉害法正跟着下马,刘璋在卫兵护卫下走过去,笑着道:“当初刘表当政,王财主也是迫不得已,是不是,王财主?”
刘璋看向小胖子,王财主愣了一下,立刻醒悟,连连对李老三作揖,大声道:“对不起啊李大爷,万分抱歉啊大爷,当初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其实我王贵老早就知道刘皇叔乃是赤帝转世,天命封王,那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大汉,拯救我大汉万千黎民百姓的救星啊,可是你也知道,这胳膊拗不过大腿,当初刘表派兵威胁我,来鼓动你们逃难,好削弱刘皇叔的功德,以得逞他狼子野心,我是万般无奈啊。”
“大爷,你就原谅王财主吧,你看他不这也来施粥了吗?说明还是有悔过之心的。”
王财主对刘璋的帮腔感动不已,连连道:“是啊是啊,刘表一家,刘表作恶多端,刘琦纵兵抢劫荆南,刘琮更是弑父不孝,一家子都是大大的恶贼,我王贵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刘皇叔来了,终于翻身了。”
王贵说着长出一口气,无比的舒心解脱。
“当初我也是被逼的啊。”
“我也是。”
“我也是。”
看到那些原襄阳百姓在搜寻着蛊惑自己的人,一个个财主地主豪绅纷纷表态,“刘表恶贼,父子都是一丘之貉,皇家败类,大汉蛀虫。”声音此起彼伏。
法正用平和的声音,对着灾民大声道:“大家都看见了吧,当初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过是刘表为了与我家主公对抗,而恶意编造的,刘表居心险恶,才致使今ri之难。
这天下jiān人当道,刘表虽除,还有无数个刘表,你们也告诉那些外地和荆益二州的亲人,不可乱听信世族的话,否则害人害己啊。”
“是是是。”一众世族附和,那些帐篷前的世族子纷纷出列向刘璋拱手:“我等从今天开始,誓死效忠刘皇叔,为往ri罪孽恕罪,若有背叛,万箭穿心。”
刘璋心里笑一下,抬起头,感慨万千地道:“好,各位世家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话,始终如一,否则,就算本官饶过你们,这些百姓也不会放过你们。”
众世族子看到刘璋冷冽的面容,莫不神情一肃,心下凛然。
“是,是。”
“不敢,不敢。”
刘璋转对众百姓道:“泥地污浊,大家都起来吧,这些世家能在本官号召下,出来赈灾,说明有悔过之心,以前皆是刘表之授意,大家就不用计较了,你们先在这里住着,我刘璋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们安居乐业,有土可耕,有地可种,有粮可收,可好?”
“刘皇叔万岁。”
百姓跪拜后,在士兵引导下散去,各自排队,曲凌尘也站起来,曲凌尘并没有什么政治机心,但是也不会轻信官员的话,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可是眼前,刘璋确实是实打实的在为百姓做事,至少让他们不用露宿荒野,不用啃噬树皮,给了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如果真如许诺那样,让这些人安居乐业,有土可耕,有地可种,有粮可收,那无疑是一件大功德。
这样的官员,自己为一己私仇刺杀,是不是显得太自私?
“不过算了,反正刺杀失败了。”曲凌尘心中轻松,从新排回队列,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吵起来。
“死老太婆,你看看你给盛的什么粥,上面还浮着糠呢,黄黄的像屎一样。”
青年难民一把将粥碗扣在台子上,稀粥洒了一桌。
“就是啊,瞧不起我们难民吗?”另一个青年附和:“你看看人家施的粥,都是白米,你再看看你的,糠比米还多,还是野菜,穷鬼出来装什么大头蒜,穷就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周围的人都有不忿之sè。
老太太慌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老头也抱歉地道:“家里是穷点,只有这些糠米,多包涵多包涵,我们就只是想为刘皇叔和樊将军敬一点力,真不是故意拿糠米出来的。”
老头憨厚地笑了几声,看了一碗饭桶,里面剩下的饭不多了,只有一层,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上面的糠,只能回头喊道:“媳妇,盛一碗白米粥出来,挑干净糠。”
“恩,好。”里面一个女子清脆地答应一声。
男人回去挑米了,媳妇要照看锅,叫来正在理野菜的小儿子,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将一碗白白的粥颤颤巍巍地端出来。
曲凌尘摇摇头,这两个年轻人分明是不想在这个帐篷前领食,无论老头老太太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老太太连忙接过白粥,陪着笑脸递到年轻人面前,却不料突然被年轻人一伸手打翻在台子上,滚烫的米粥一下子洒在正擦桌子的老头手臂上,烫得老头连忙缩手,上面红了一大片,赶忙用嘴吮着。
“你成心消遣我们呢,把我们难民当乞丐呢?你看看那孩子,污七八黑的一张脸,几天没洗过脸洗过手了?刚刚还摘菜呢,端碗的时候把手指都插进去了,你还要我怎么吃?”
“就是,太过分了,你看看那碗上污痕?”另一个年轻人跟道。
这里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周围的难民,纷纷围过来对两个年轻人指指点点,都非常不满。
“哎哟,你看看看。”年轻人突然注意到那嘴吮枯瘦手干的老头:“你说你恶不恶心啊,你这样的人拿过的碗,谁还敢吃啊,你成心恶心我们吗?不行我们要换粥棚,不在这里领粥了。”
“就是,我们要换。”
两个年轻人的过分举动,引起了百姓的sāo动,议论声越来越大,都是指责这两个年轻人,两个年轻人却硬着头皮,不满地看着老头老太太。
动静引起不远处刘璋的注意,刘璋正在黄月英的帐篷里和黄月英聊天,这个丑女孩在任何地方,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这时听到动静,带着亲兵向这边赶过来,人群中正为刺杀失败郁闷的杨开,一见如此,立刻发现时机,眼见刘璋带着亲兵分开人群,立即大吼一声,“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两个白痴,侮辱施粥的老太太,丧尽天良,天人共怒啊。”
“对,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白痴啊。”其他吴俊布下的人也纷纷喊了起来。
声音传出老远,周围的百姓重新开始sāo动,一起向老头老太太的位置围过来,曲凌尘看到杨开递给自己得意的眼神,又看到刘璋马上要跨进来,心猛地提起来,袖中匕首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