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刘璋喝了一口茶,感觉挺好喝的,对庞统道:“这羊nǎi茶味道还好,而且晚上喝树茶对身体有害……呃,先生不喜,就罢了。”刘璋笑笑,以袖遮面,喝了一小口茶,法正看着只露出额头的刘璋,脸上有些担心。
庞统摇摇头道:“皇叔,这并非喜好问题,庞统刚才说了,川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内部不稳,而要安稳内部,首先就得竖规矩,韩非有云,圣人见微以知著,见端以知末,羊nǎi虽有益于身体,而半夜饮茶有伤身体,但这却是一个定规。
就像男子道义,妇人妇德,都约束自身,男子可能因道义而舍命,妇人可能以死以全节,道义妇德束之,天下方为天下,若男子因利去道义,妇人任xing丧妇德,天下将不为天下,与蛮夷何别。”
庞统说着看了门口的萧芙蓉一眼,亲兵正走到庞统面前,也听出庞统的语气不对,抬头看了一眼萧芙蓉,又回头看了下刘璋,不知道该不该拿起茶杯。
“恩,士元说得是,见微知著,茶虽伤身,却画方圆,一杯茶就能看出我川军秩序混乱,看来本官的眼光没错,士元的话,本官会好好考虑,就不必再纠结了,这天都快亮了,我们还是谈谈天下大势吧。”刘璋放下茶杯对庞统道,法正看见那杯羊nǎi一点也没少。
庞统嘿嘿一笑:“既然皇叔开口,庞统本也无心与夫人为难,只是凡事总要有个好的开头,这便不谈了……”
“末将不服。”
“沙摩柯你给我回来。”
庞统正说着,沙摩柯不听张任劝阻,站了出来,大声对刘璋道:“大人,沙摩柯不服,这丑东西口口声声为了皇叔,为了川军,拿我家少领主立威,如果我家少领主真有什么错,我沙摩柯无话可说,但是我就要问问,我家少领主到底哪里有失妇德,哪里败坏纲常。
口口声声蛮夷,蛮夷,汉人鸡鸣狗盗之辈,yin险狡诈之辈,男盗女娼之辈多不胜数,伪君子,假仁义,凭什么说我们五溪人,如果大人要让这个丑东西在这里撒野,我沙摩柯就带着族人回我们五溪去了。”
沙摩柯说着就要走,萧芙蓉两步从侧门走了出来。
“沙摩柯,你给我住口,你要是这样走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大哥,士元先生是大才,竟敢出言不逊,还不快向先生道歉。”
全场冷肃,刘璋平视前方,眼光的余线看着萧芙蓉,萧芙蓉一张白净的面庞望着沙摩柯,充满了狠厉之sè,眼圈有点红红的。
刚才转身之时,她流过泪。
沙摩柯停住了脚步,眼睛望着屋外,不走也不回头,前面的将领都看到沙摩柯一脸不甘之sè。
这时庞统站起来,哈哈笑了几声,对刘璋和萧芙蓉各拜了一礼,走下台阶,笑道:“这位蛮人,哦不,五溪将军,说的非常好,一针见血,我们汉人也有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辈,在下与将军一样,深恨之,所以我不计较将军对我的侮辱。
我庞统相貌是丑,但是毫不夸张地说一句,我美在心里,自信在眼光,汉人中虽有宵小,但相对于整个汉族来说,却是少数,而蛮夷之中,虽有义士,却如浩瀚星辰。
为何?因为汉人习教化,知礼仪,庞统非食古不化之人,平常的凡夫俗礼,我庞统不在乎,如果我庞统真为川军军师,在平常生活上,也不会疏远各位将军,大家都是同一帐下,生死共舟的兄弟。
可是真正两军对决,还没有个章法,那试问一支jūn_duì如何作战?刚才将军说我庞统拿夫人立威,我实在不敢担当。
将军知道我庞统为什么拒绝投效刘表吗?就是因为刘表御下不明,内外不分,徐庶为军师,蔡氏兄弟yin奉阳违,才导致荆州军节节败退,别说徐庶,就是智星下凡,又奈其何?难道将军也想川军变成荆州军那样吗?
夫人的错如果是平常女子,就是小错,但是她是皇叔的夫人,将军平心静气想一想,一个州牧夫人端茶递水,这合适吗?”
沙摩柯无言以答,要论口舌,他哪里是庞统的对手,只气鼓鼓的不说话。
庞统笑了一下,又道:“看来将军不服气,这也难怪,将军出自蛮荒,从小学的蛮荒以武斗狠,虽然知道我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不愿承认,我庞统也无意让将军现在转变观念,今后将军自知庞统的良苦用心。
但是,沙摩柯将军怎么想,庞统不在乎,庞统在乎的是皇叔怎么想,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皇叔虽比刘表要好,好得多,但是并未做到真正的上下有别,而要做到真正的上下有别,就从这杯羊nǎi茶做起。”
庞统端起士兵正要拿走的羊nǎi茶,举起来,在众人的眼光中,一点一点倒进地上,白白的液体在石阶上流淌,汇入裂缝之中,众将静静地看着,萧芙蓉站在庞统的侧后方,看着自己做的羊nǎi一点一点洒在地上,捏紧了一点剑柄,胸口微微起伏。
桑叶用盘子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看到这幅场景,愣在了门口。
“皇叔,我与皇叔约法四章,只要皇叔答应,我庞统必向皇叔效犬马之劳,终生不渝。”
“先生直言。”刘璋一口一口的喝着羊nǎi茶,面sè平静。
庞统一点一点地倒着羊nǎi,如一根白sè丝线打在地上。
“第一,无妇人之仁,只要能取得长远的胜利,绝不优柔寡断,哪怕是牺牲最亲近的人,包括我庞士元在内,希望江陵开仓赈济两江之事,不要重演。”
一些文臣武将眉头紧蹙。
“第二,女人退出战争,樊梨香姑娘为川军立下盖世功勋,可封最高女官,赏最高爵禄,赐锦衣玉食,但是绝不能理政带兵。
非庞统瞧不起女人,昔ri吕后窦后,皆文武超群,但是不能轻易开此先河,否则必然乱军。萧姑娘为主公妻室,更加不能统兵。”
陈应抬起头看向前面的樊梨香,看不到面容,只是看到她背在背后的手五指用力张开扭曲,又缓缓捏紧。
陈应记得,樊梨香曾两次做出这个动作,第一次是进入刘琦的营帐之前,第二次是处决长沙韩氏和荆州乱兵之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