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甜蜜温馨的相处中,匆匆流过,一转眼,穆勋已经十五岁,到了束发的年纪,穆瑾之也已经二十有四,越发生得翩翩儒雅,一派君子风流气度,举手投足间,少了少年时期带着些艳丽的美,多了几分君子如兰的气质,长身玉立,卓尔不凡,只有偶尔慵懒的姿态,还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蛊惑味道。
而穆勋,越大越像穆龙轩,一双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显得十分有威严,而他目光清奇,行事沉稳,十分有帝王家的尊贵风范。
现在穆龙轩已经渐渐将一些不重要的奏折交由穆勋批改,在今年春播时节,还派他代父出访,察看穆国上下的真实国情。这一切,穆勋都做得很好,也慢慢赢得了群臣的爱戴与尊敬,整个穆国虽小,却上下一条心,繁荣昌盛。
今日,穆勋来到瑾玉阁,准备与穆瑾之和穆龙轩一同用膳,他看着穆瑾之精致的脸,不由想起几年前离奇出现在他寝宫里、又离奇失踪再无踪迹的木凯文,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此生恐怕他都再与情爱无缘,只因他的心早已经遗落在了那个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又悄然失踪的“兔子精”木凯文身上。
所以,当此时穆瑾之再度提起为他定亲的事情的时候,他只得在心底苦涩一叹,走到穆瑾之身边坐下,然后像小时候一样将头放在穆瑾之大腿上,微闭着眼睛,轻声道:“瑾之叔叔,儿臣不想成婚。”
抬手摸了摸穆勋的头,穆瑾之也不说什么,只静静地安抚着穆勋的情绪,做着一个宽厚仁慈的长辈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倾听。
“瑾之叔叔,你可还记得木凯文?”穆勋轻轻地问,也没等穆瑾之回答,便继续说道,“他已经离开几年了,儿臣却一刻不曾忘记过他,儿臣不懂情爱,但儿臣知道,如果一定要成亲的话,儿臣只愿意娶他,即使他是个男孩子。”
说着,穆勋抬起头,朝穆瑾之笑了起来,笑得像小时候一样,难得褪去脸上早熟的沉稳,有了些少年人的单纯,“小时候儿臣说过,若是太子妃不如您好看,还不如不娶,倒没曾想如今一语成谶,竟真遇上跟您长得那么相像的兔子精,听起来跟话本故事一般,呵呵!”
似是回想起任性/爱耍小性子,却又可爱贴心的兔子精木凯文,穆勋的语气转而又低落下来,“只可惜……这并不是话本,木凯文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听出穆勋话语里的失落,穆瑾之有些心疼,不由伸手将穆勋的头抱进怀里,轻轻道:“不想定亲便不定吧……你跟你父王一样,天生的情种,你父王还有帝王的心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说到这里,穆瑾之不由想起那些年因为他而被穆龙轩赐死的人,不禁摇摇头,觉得自己其实也算罪孽深重,死后,肯定会和穆龙轩一起下地狱,不过有穆龙轩陪着,去哪儿都一样。
“但你……唉,也怪我,把你教得太过仁义了,本不该也帝,只是……”穆瑾之后面的话不用出口,穆勋也懂,他是穆龙轩唯一的儿子,他不继位,穆国江山又待如何呢?
“现下你还小,本宫和皇上也都心疼你,可随你的意愿,暂时不定亲。只是以后本宫和皇上都不在了,你当了皇帝,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了啊……”穆瑾之也心疼一家孩子,却也别无他法。
心里一紧,穆勋连忙抬手抱紧穆瑾之的腰,堂堂七尺男儿,声音竟有了几分哽咽,“不,您和父王都不会不在,您和父王一定会长命百岁,一直陪在儿臣身边的!”
穆勋固执地更紧地抱着穆瑾之,无法想象有一天穆瑾之和穆龙轩都不在了,而他又无法弃这片江山于不顾,只能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延续大穆香火,害了他自己不说,也害了一个无辜的可怜女人。只是就好似穆瑾之说的那样,他不想这样,又能如何呢?
人终究免不了一死,皇帝也终究免不了失去自由,得与失之间,总不可得兼。若是能不当这个皇帝,该有多好……
到了晚膳时间,穆龙轩处理完加急的边关军情,这才回到瑾玉阁陪穆瑾之用膳,他见穆勋也在这里,便说道:“如今天下局势越发混乱,边关吃紧,朕准备派你随军出征,你可愿?”
一听这话,穆勋连忙跪地接旨,郑重道:“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
“嗯,起来吧。”穆龙轩伸手扶起他唯一的子嗣,眼里也有为人父的淡淡骄傲。一转眼,穆勋也快有他高了,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样样精通,何人不道穆勋是个仁爱百姓的好太子,只是还缺乏些历练,此番出征,定会让穆勋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穆瑾之见到穆勋看向穆龙轩的眼神,充满了孺慕,也充满了对打胜仗和保卫国家的坚定信念,也不由满心骄傲,不禁走上前,拉起穆勋的手,柔声道:“叔叔等着你平安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