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洛偃合眼默念,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纹,披着乱发,从宫门离去,还有一具冰冷的尸身,等着他回去,陪她最后一程。
一路的红灯高悬,六宫还未来得及换下,洛偃看着那红灯,想着自己昨日从这里一路走来的情景,他亲眼看着美艳绝伦的辛夷从这里乘上轿辇,一步步行在她的身后,再去到凤仪殿见半夏,陪着她去到雨花台,合共团圆,今日,依旧是这条路,他却再也走不出昨日的欢喜,余下的,唯有吞回腹中的眼泪。
“娘娘,”言苒看着凤仪殿的一应陈设,瞬间变换了白番,更看着颤着声音指点宫人的韦妃,心中的弦一直紧绷着,“娘娘若是撑不住,就先回溪风殿歇歇吧。”
“陛下要我料理娘娘的丧仪,我不能歇,不能歇!”将言苒挥手赶在一边,又忙着问,“灵堂可好了?”
“好了,只等着陛下回来,入殓停棺了。”言苒回话,“娘娘是要等着去陪着入殓吗?”
“不!我不去!”韦妃听到‘入殓’二字,已经软了腿脚,“言苒,本宫真的累了,你扶本宫回宫歇歇吧。”
“是。”言苒扶起韦妃,被她瘫软的身子吓到,便是那日在肱景殿前跪嘛了双腿,也不是今日这样沉重,言苒只好将她就这样扛着,扶出凤仪殿大门。
“怎么会死呢?怎么会呢?”韦妃的护甲紧紧的扣在自己掌心之中,疼痛而不自知,“言苒你说,皇后是不是我杀的?是不是?”
“怎么是娘娘呢?皇后娘娘身子不济,自从怀了皇子身子就不好,能撑到现在恐怕都是万幸,干娘娘何事?”言苒忙着宽慰。
“怎么会不是我?”韦妃一掌将她推开,另一边自己也跌倒在雪地里,“是我要人修了结网林,是我埋了那许多石块虚土,都是我做的啊!”
“可是那日人人都去过结网林,人人都踩在了虚土乱石上面,怎么就能说是娘娘在害皇后娘娘呢?再者说,虚土乱石,都是为了梅树生长,哪里是什么害人的用意?而且人人都会摔跤,怎么皇后只是这一摔,就丢了性命?”真亏了言苒的睁眼说瞎话,韦妃心中的愧疚不安终于消减一些,终于留下几许理智,“快,过来扶我起来,别叫旁人看见了!”
“娘娘宽心,现下宫中的人不在凤仪殿就是在翊锦宫,哪里会有人在这儿?”言苒扶起韦妃,为她拂去衣物上的雪花,“娘娘快回宫去喝些热汤暖一暖,等过一会,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二人脚步匆匆,甚至连暖轿也忘了乘,可惜这世上无巧不成书,更何况,暗处的眼睛从来都不会少。
“韦妃娘娘素来自持高贵,也有今日疯疯癫癫的时候,真是可笑。”
“傻丫头,她今日这样慌张失措,你猜会是为了什么?”那女子浅笑一丝,“方才听她们言语中提到林子,你还不去看看?”
“确实啊!小主也该记得,方才咱们明明选好了梅树,怎么突然就移了位子?可见有人捣鬼!”那宫女眼珠转了几转,已经有了主意,“奴婢这就去查,一定给小主个结论。”
“去吧!”紧紧狐裘,蓓蓓牵起菱河的手,“可怜了你,我本计划的万无一失的,可是还是叫她逃掉了,看来要报你的大仇,还要等些日子了。”
“小主为奴婢这样耗费心力,奴婢无以为报!”菱河眼中满是感动的热泪,“只是要小主在孕中还这样为奴婢劳神劳力,奴婢心中真的有愧。”
“愧疚什么?”蓓蓓详装生气,“你是府里的丫头,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这样死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本想着选了最高的梅树给她,趁着她踮脚挂那福包,随便怎么马虎大意把她撞到就是了,谁想着那梅树叫人移了位子,皇后倒成了替死鬼了!真是晦气!”
“没关系,那孩子还是襁褓小儿,小主现在这样得陛下的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她,小主且等着机会就是。”菱河扶起蓓蓓,“小主当心脚下,先回宫里歇一歇,小主哭的声嘶力竭的,身子支持不住也是常理,陛下一定不会责怪的。”
“这是自然,我在未央宫中都是跪着歇的,陛下见了,还不得将我抱在榻上躺着去?”她一阵朗笑,扶着菱河的手,心满意足的往未央宫去,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虽然不能除了苏婕妤,可是她也不是毫发无伤!更何况没了皇后,对自己只能是福怎会是祸呢?
无论什么结果,她都乐见其成!谁会觉得一个一日日只懂得吃吃喝喝,马虎大意不知进退的女子会是这宫里心机算尽的人呢?拂着自己还平缓的小腹,孩子啊,等你生下来,母妃一定将这天下都拿来给你玩耍。
-本章完结-